“怎么能打自己？动手打人，这是最不对的了，比咬指甲还不对。”

对孩子下手没轻重，刚才那一下又想又很，一巴掌下去脸上肿了一片，把沈渥平都吓了一跳。

他转身去拿冰袋，向甯以为沈渥平生气不要他了，一把抓住人，跳到他面前去：“你不要走！爸爸不走！我错了！”

说着话又一次抬起手，沈渥平哪舍得，往上一挡，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嘴巴。

“我错了，我坏，对不起，爸爸。”

向甯看着只有一把骨头，力气还很大。

他这一巴掌落在沈渥平脸上，是他意想不到的。

耳朵蜂鸣发阵，头发也全乱了。

半天，沈渥平缓慢转过来脸，他看着向甯还没说话，小格斗家反而哇的哭出声来，手足无措的哆嗦着，胸部颤抖着，一遍遍跟他道歉：“对不起爸爸，你不要生气，不要走，我，我不打自己了，我也不咬手了……”

沈渥平从未被谁掌掴，向甯是第一个扇他巴掌的。

这孩子是向云亲弟弟，也是被害人家属。当初去黄土村，沈渥平想过可能会被向云的家人拳打脚踢，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挨了一巴掌，他真是难言此感。

向甯脑袋瓜子里想的也简单，他知听见去沈渥平说打自己是不对的，是比咬手更坏的事，所以他就不打自己了，他打别人总不是坏小孩了吧？

可是他不明白啊，打自己只是手疼，脸上疼。

为什么他打了沈渥平，反而心口里头有个地方更疼了？比脸还疼呢，疼的他都要喘不过气。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向甯被那种感觉折磨的快要死掉了，一边哭，一边头晕，他还很想吐，于是就慢慢蹲下，“我再也不坏了，你不要讨厌我，不要烦我，把我一个人扔到村里去，爸爸。”

沈渥平见他身子往下，以为小向甯要跪，赶忙拽住他。

“你不坏，你也没有错，站起来甯甯，不要这样子。”

“爸爸，爸爸对不起。”

向甯哭的喘不上气，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眼泪啪嗒啪嗒掉下。

“爸爸，你不要讨厌我，我以后听你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奶奶没有了，姐姐也找不到了，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变成没有人要的人了，我会死掉的，爸爸。”

他叫了不知道多少次爸爸，沈渥平没有一次敢正面这个称呼，他总觉得自己没脸，担不起这孩子一声爸爸。

小向甯哭成这样，口口声声喊他爸爸，让他别讨厌自己，沈渥平再也防御不住，紧紧抱住泫然欲坠的瘦弱孩子，大掌接住了他，“不哭了宝宝，爸爸不讨厌你，爸爸照顾你一辈子，像你姐姐那样疼你，爱惜你……你不哭了，好吗？”

“好，好呢，好吧。”向甯真的听他的话，想哭又不敢哭，抽噎着，拿手抹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两条腿站直，“爸爸不讨厌我，爸爸不生我气，爸爸不把我扔掉，爸爸把我捡回家了。”

他小时候黄土村的人常开玩说他是个傻子，才被爸爸妈妈扔掉。但凡他是个正常人，跟姐姐向云一样，他肯定不会没爸没妈，他爸爸也不会扔掉他，不管他。

这一刻被高大的沈渥平抱在怀里，小向甯终于找到了一点点底气。

半天，他抽抽巴巴喘着气，一张脸憋的发红，跟沈渥平说：“我，我是有爸爸的小孩，我不是，没人要的流浪狗，我，有，我有爸爸了。”

“你有爸爸。”沈渥平万箭穿心，一双黑眸注视这孩子，大掌擦掉向甯脸上的眼泪，哑声哄着他，“我们甯甯是个乖宝宝，招人稀罕的宝宝，甯甯有爸爸，甯甯不哭，你有爸爸。”

“爸爸。”向甯被沈渥平的话说的鼻子一酸，又一次咧嘴，哭着抱住了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