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骗你了?”沈渥平对着控诉毫无头绪,“你这个小朋友怎么想哪出是哪出,像Ds元素一样,没有一点稳定性?”
“我没有像什么S一样,我是人,我不是圆形。”向甯听不懂化学元素四个字,沈渥平这话跟天书一样,他理解不了,他只是感到很生气,“你说姐姐没有了,姐姐怎么会没有?那每个月都打钱,有时候还把东西邮寄到支书家里去,可多好吃的了。”
他当然无条件相信向云,于是就得出结论:“爸爸肯定骗人,爸爸不是好东西,爸爸是个骗子。”
沈渥平对她的控诉毫无辩驳之力。向甯接受不了姐姐离世,而他儿子是过错方,无论他坦白真相还是一直瞒下去,都不像话。无非是诚实与虚假两种痛苦,本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心里头永远扎一根刺,由向甯亲手栽种。
刘尚在那头听了个清楚,见向甯这么说,真是吓一大跳。
沈渥平这个身份地位,能埋怨他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没有。向甯上来就说他是骗子,他都怕沈渥平生气,大发雷霆。
刘秘书当秘书这么些年,察言观色4个字刻进骨头里,他是真怕老板生气。
结果向甯就像个小克星,一物降一物,把沈渥平统治的服服帖帖,甚至骂他骗子他都没回嘴。
他只是静默几秒钟,也不知道电话那头做了什么动作,刘尚没一会就听见生气的小狗向甯突然“嘿嘿”笑出了声。
“……”刘秘书感到稀奇古怪,还得谈正事,“沈总,现在怎么办?需要我联系当时跟咱们对接的负责人吗?问他什么情况?”
沈渥平凝视小向甯,修长手指捏了捏他脸蛋,看着人弯的像小月亮一样的眼睛,嗓音温和不少。
但说的话可没那么温情,“把这几年所有资助记录调出,对他们进行起诉。老虎头上拔毛,就要有粉身碎骨的觉悟。这个钱一分都不该他们挣,有多少,全给我吐出来。”
刘尚听命,结束电话,连夜把法务部的人薅起来,这就开始工作。
结束了通话,夜已深。
保姆回老家探亲,偌大房子里只有两个人在。沈渥平哄着向甯去洗了澡,给他吹干头发,让人换了一套新睡衣,这就准备出去。
向甯见他要走了,一把跳下床,两只手紧紧攥住沈渥平手腕,要哭出来:“你不要走,阿姨今天不在家,我害怕。”
他说话的嗓音在颤抖,月亮眼睛也变成了充满泪花的样子,楚楚可怜。
天真无邪的小孩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沈渥平心软,见不得乖巧的小向甯掉眼泪,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脸,说:“我在对面的卧室,今晚不回去。明天还要带你去看熊猫,你忘了吗?”
向甯透过自己这扇门探出一颗脑袋朝对面看了看。那个房间很黑,没有开灯,他平常不会往里面进。而且就算保姆去打扫卫生都会跟他说那是先生的房间,他不可以进去,更不能把东西弄乱,不然他就会被赶出去,不让在这儿住。
向甯在黄土村的家也是很黑,连灯打开,他都觉得屋子里很害怕。
怕也没有用。奶奶去世了,屋里只剩他自己。他每天都开着灯睡,睡着睡着脚就突然抽筋猛蹬一下,睁开眼睛是黑漆漆的墙,两边都在不断朝中间挤,长着爪子向他抓,他都不知道自己后面怎么睡着的,每一天都这样,醒了哭哭了醒,然后迷迷糊糊到天亮。
“那你别关门。”沈渥平不走,向甯也就放下心来,松开了他,“你不关门,我也不关门,就这么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