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甯眼睛滴溜溜转,看看屏幕,看看人。又看看屏幕,又看看人。最后他明白了,问沈渥平:“是不是只有白天出去玩,晚上不行?”
他想起来在黄土村,奶奶就跟他说不能晚上出去玩,村里头有老妖怪,专门晚上出去抓人。
这里不是黄土村呀,那他为什么不能出去玩?
向甯两只手在裤子上搓来搓去,趁沈渥平接电话,往后一点一点退,这就要走。
沈渥平听见他动静,转过身。
他没多说,冲小向甯勾了勾手指。
简单一个动作充满了气场与命令性,向甯没有办法,慢悠悠手背后又挪到他跟前,找到了好玩的,踮脚凑上去,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事情很简单,天前是蓝天公益一月一度往各个乡村发补助金的日子。沈渥平把向甯接回来就跟他交代了,让他时刻注意黄土村那边的动向,他要证明这个钱发到向甯手里。
结果刘尚从那天关注到现在,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不说,他专门打电话过去问,这才知道以前对接项目那个人早在几年前就离职,后边的项目有人负责,但他们也不清楚,毕竟那是几年前的事,早被新项目覆盖,所以一问三不知。
向甯听出来是刘秘书声音,还听见刘尚叫他名字。
他感到奇怪,仰头瞅瞅沈渥平,他耳朵贴他手机更近,势必听个清楚。
沈渥平打开了免提,把小向甯按在沙发上,问刘尚:“也就是说之前对接项目的人早就走了,往后这个项目归谁管,他们一直没有分配。”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不仅如此,刘尚还说,“我花了点钱,让一个小组长带了些他们私下的明细,文件都是从保险柜里拍出来,有很大的真实性。这一看才发现,这几年蓝天公益始终只进不出,如果排除他们的出纳项目做了一个单独账本,那就说明善款没有合理发到受助人手上,而是全被贪了。”
这结果并不出人意外,沈渥平早就想到。
他低头看沙发上那个孩子,从在黄土村第一面见到他,发现他长得很像自己资助过的小孩,沈渥平就发觉以往给蓝天的钱全都没有用到正地方。
如若不然,这孩子不会过得那么拮据,穿破烂衣裳,饭也吃不上,如果真有相关资助改善他生活,绝不会这样。
这几年如果钱一直没到他手上,沈渥平心中一盘算,就有了一个大概数字。
他问向甯:“很早之前给你拍照的人还记得吗?”
“记得。”向甯虽然不知道沈渥平为什么问,扣着沙发的边缘走线,还是实话实说,“领导给我拍的照,给我改了名字,我就不叫向秋了,我叫向甯。”
“他后来有没有去看过你,有没有给你钱?”
“没有呢。”向甯几乎没想,就说,“领导就去了那一次,后面我就没见过他了。”
沈渥平点头,略一思索,问:“他走了之后有没有其他人找你,或者去家里看看情况?还有钱,你知道给你拍照那人是做什么的,他有没有提过钱的事情?”
“没有。”向甯终于抬起脑袋,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给我钱呢?他给奶奶买了鸡蛋,还有大米,还有油,然后给我拍了照写的名字就走了。没有钱呢,一点也没有呢,钱是姐姐给的,可是也不够用,姐姐还找不到了。”
想起来向云,向甯脑袋就像被一只大铁狠狠敲了一下。他仰头,古怪地看沈渥平,想起来他那天跟自己说姐姐没有了,嘴巴扁成一条线,看他的眼神带了点生气。
向甯生气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狗,两只拳头攥起来,“我生气了”4个字就写在脸上。
沈渥平被他这小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
“爸爸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