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轩天之骄子,打小就是个硬骨头,坏茬子,沈渥平就没见他低过头,无论向谁。

事实证明,再烂的渣也有成长那日。

沈廷轩一句道歉,沈渥平烟都忘了抽。抿唇看前方,鬓角白发窜出来几根,说不出何种的酸涩难鸣。

男人之间没那么多情爱要表。

沈渥平嘱咐沈廷轩一句“好好做人”,那头规定时长到了,电话嘟的挂断,压根没给他听儿子回复的机会。

沟通结束,沈渥平坐在车里,怅然若失。

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他删掉通话记录,驱车回家。

这一路绿灯通行,没半点阻碍。

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向甯那一声“爸爸”,那漂亮的小内双,哭红的核桃眼仁,还有那一双冲他伸出来的手,见他不答应时痴傻受伤的表情。

刹车猛踩,沈渥平受不了,路口猛一转弯,二话不说往往回开。

脑子里存的事儿太多,他懒得想。

直接叫车载客服,“帮我找去第一医院最近的路。”

车载客服听命:“好的,已找到合适路线,现在为您导航。”

沈渥平一扫GPS,记了大概方向,油门踩到底。

夜色寂寞如水,公路朝天。

没其他乘客,只剩呼啸而过的引擎,渐渐淹没漆黑的天。

……

向甯摔的这一下很瓷实,确实流了不少血,他也从台阶上滚了好几圈。

但傻人有傻福,一番检查下来,他没有任何大差错,只是受些皮外伤。

这一晚上半点都不平静,保姆陪着上上下下做检查,好容易歇着,刚趴床边没两分钟门又打开。

她以为医生让拿报告,一个激灵站起来,条件反射:“唉,这就去,这就去了。”

话半路一转,看见来人,保姆更清醒:“先生?这大半夜的,您还是来了啊。”

“他怎么样。”沈渥平走进病房,这是个双人间,他们来的本来就晚,也腾不出床位,楼上单人病房有几个干部住着,刘尚费了半天嘴皮子才找到一个双人间,把向甯安排进这里。

靠门的床位睡着一个老头,年纪不小,还插着吸氧管。他睡觉时嘴巴张开,一头白发剃的很短,像脑袋上长了一层白刺,身边连陪护都没有,床下倒是摆了不少礼品,很多人来看望,估计高低也是个干部。

雅间风凉,沈渥平关上门,走到向甯床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人睡着,睫毛上挂泪珠,露在外头的手上扎了输液管。

一张脸面色煞白,估计没少闹腾。

沈渥平看药瓶,见输的是葡萄糖,皱眉:“没检查出其他毛病,怎么给他输这个?”

“看了,大夫说没事,就是营养不良加低血糖。”保姆站起来,规规矩矩,“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还专门跑一趟?不说了嘛,我在这儿就行,还有刘秘书呢,我们俩够用。”

保姆文化不高,是好心,但讲话语气太熟络。

过了界线,就显得不分轻重。

沈渥平没答,在椅子上坐下,看向甯。

保姆见他不走,也跟着看向甯。

刘尚交完费办了手续过来,一开门瞧见沈渥平,也很惊讶:“沈总?”

他看一眼保姆,看她同样茫然,猜到不是她打的电话,这就知道了。

是沈渥平放心不下,自己要来。

“问了医生,说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不要紧。”刘尚干了挺多年秘书,比保姆会说话,姿态很谦卑,“沈总,您晚上还回去吗?外头有折叠床,要不我给您搬过来一架,您凑合着歇一歇?”

“不用。”沈渥平见向甯被几人说话声吵醒,睫毛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