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认错悔悟,这是鳄鱼的眼泪。他只是怕受罪,才哭一哭,祈求父亲一点同情。

沈渥平这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对犯错儿子的同情。

他坐在车里,听沈廷轩哭了几百句,等那边坐不住,破口大骂他一点都心疼自己,他简直不配当自己的亲老子,沈渥平才道:“阿轩,你进监狱是因为谁?吃不上饭,睡不好觉,又是谁造成的?是我,是你老子么?”

沈渥平不发脾气。但他嗓低,讲话略一停顿,帝王之气就不禁泛露,很有气场。

沈廷轩在沈宏泰那儿再无法无天,他也怕沈渥平。

沈渥平两句镇压住沈廷轩这只恶鬼,等那边不吭声,才气息落下,说:“中国是法治社会,有钱能横着走不假,但你别忘了,杀人它终究是还是得偿命。检法部门一审没枪毙你已经给你留条命,还有脸谈人权?怎么,你嫌死的慢不是呐?好端端弄死一姑娘,你还要人权,那是你要的东西么?你真是大言不惭,社会蛆虫一个,沈廷轩。”

沈廷轩被沈渥平骂的狗血喷头,牙齿都咬碎了,愣是不敢回嘴。

眼下能救他的只有他亲老子沈渥平,连他爷爷都不行。

沈廷轩打电话前就想好了,只要把他弄出去,别说骂他,就是沈渥平打他一顿,卸他一条腿,他都感恩戴德,念他老子是个有本事的大英雄。

挨几句骂算什么呀?不疼不痒,比起人身自由,真屁都算不上。

通话时间不长,教官在那头催促。

沈渥平知道沈廷轩在等,毕竟是温清雨给他留的唯一一点念想,也是她的一命换一命。沈渥平恨沈廷轩,架不住亲老子亲儿子,不可能真见死不救。

“我再找找你段叔,看怎么办。”沈渥平压低声音,一手打火机点着根烟,东西扔仪表台上,“这段时间别给我惹事,别跟教官打架,人家训你就听,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切还得等机会。事难弄,怎么也得小半年,爸爸尽量办。”

父子俩很少这样平心静气的对话,沈宏泰溺爱无边,沈廷轩老小就不听沈渥平的,越大越跟他唱反调,老觉得沈渥平就是个斯文败类,还爱装逼,伪善,他爸是他的克星,能把他烦死。

哪次吵架这败家子都恨不得抡椅子跟他爸玩命,纯属缺心眼,傻逼种。

现在沦为阶下囚,终于意识到他老子对他再不好也是他老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能真不要他。

难得,沈廷轩鼻子一酸,叫了声爸:“对不住了,我给你捅了个大篓子,得你花个大钱。”

沈渥平心口一颤,抓手机的大掌迸出青筋,没说半个字。

五脏六腑被石器压在下头,他胸闷气短,难能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