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正在往外走的宿卫们迎上前问道。
那黑脸宿卫应道:“陶长史有令,带走容娘。”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霎时传遍了整座院子。所有人的动作顷刻顿住,转头朝顾雁看来。
顾雁的脑子骤然一嗡。
石榴面色一变,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要带走容阿姊!”
连仆役管事也惊住了。
见其他宿卫正朝自己走来,顾雁迅速回过神,忙问:“是啊,我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带我走?”
那宿卫冷冷说道:“此乃陶长史的吩咐。容娘子,还请劳驾随我们走一趟。见到陶长史,自有分晓。走吧。”说罢,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容阿姊……”石榴拖住顾雁的手臂,担心地望来。
顾雁悄然捏紧袖中手指,她迅速对石榴低声说道:“传信给你的月姑姑,请她将此事转告江州鄢氏的人。”
石榴狠狠点头。
顾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旋即转身走向宿卫。
六名宿卫分散开,走在顾雁的前后左右。他们穿过西园池边石径,一直往北走去。顾雁辨认出来,这是去往王府北边校场的路。上次她拿着手抄经书为了“偶遇”严义,还走过一遍。
顾雁安静跟随他们走着,忐忑至极的心却远非面色那样平静。她背心窜起一阵阵寒意,身上鸡皮疙瘩起了又消。
陶羽为什么让宿卫带她走?
难道从细作身上审出了她的身份?
可她方才仔细观察宿卫的表情和言语,不像是知道她身份的模样啊?
不管怎样,他们应是带她去见陶羽。且看看那厮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然后随机应变。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暴露身份,与母亲和兄长幽禁在一起。
如此打定主意,顾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穿过上次差点脚滑摔倒的石桥,走过一条林荫石径,眼前豁然开阔,露出一片平地。应该就是校场了。场地旁边,有一排低矮的黑瓦平房。
宿卫将顾雁带到一间房门外,恭敬说道:“启禀都尉,启禀陶长史,容娘带来了。”
“带进来。”里面传出严义的声音。
宿卫跨步上前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门内黑漆漆的一团,顾雁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紧捏着手,强行镇静地走了进去。一进门,待眼睛适应了门里昏暗的光线,顾雁骤然吓了一跳。
这是一间空屋。
没有任何家具陈设,也没有储存物品。
然而里面墙上,却镶着数条铁锁链,有两条锁住了一个人的双手。那人低垂着头,披散着头发,似已昏迷过去。他浑身湿淋淋的,衣服上渗出了道道血痕。
屋内地上还渗着一滩水迹,空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臭气。顾雁看得心惊。顷刻间,她便猜出,眼前这人,定是神鸮营抓到的那个伙夫细作!
再转头,另一侧,严义和陶羽各坐一个矮凳,身后还站着几个宿卫。他们全都盯着她,目光里满是杀气。
顾雁鼓起勇气,走到陶羽面前盈盈施礼,问道:“敢问陶长史,遣人带我来所为何事?”
陶羽轻捻长须:“细作已经交代,你就是刺客同党。”他的声音倏尔冷厉,“来人,将她拿下!”
“是!”
两名宿卫当即上前。顾雁浑身一震,连忙后退:“我不是刺客同党!仅凭一面之词,怎能如此污蔑我!陶长史,你可有证据?!”
她虽震惊,但也奇怪。
这细作竟然供出她是同党,而不是江州的丹阳郡主?
严义犹疑地看向陶羽,刚想说话,却被陶羽使了个眼色阻止。他只好重重一叹,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