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稚她的生身母亲是谁,故而也再寻不到。
那个世界的他走了十几年,她和蓁儿又会怎么样呢?是会为他的故去伤心欲绝,还是麻利地带着蓁儿改嫁谢家。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他,他和她之间全靠他罔顾兄妹情分地强求……
“哥哥,你怎么了?”
问了他一晌他也没说话,身侧的少女不禁晃动起被她挽住的他的手臂来,满脸不解。
桓羡回过神来,目光若箭矢交迫于她脸上,心神犹然有些滞留在方才的沉思里。他看着眼前这张与从前也别无二致的脸,问:“栀栀,你爱我吗?”
她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旧很亲昵地攥着他手答:“当然爱啊,哥哥是哥哥啊。”
桓羡喉咙一涩,于此时才觉出一丝不对来:“所以,你爱我,只是因为我是哥哥?”
她眼中迷惑如林间山岚一般漫开:“哥哥这话问得好奇怪,你本来就是哥哥啊,哥哥是栀栀这辈子最亲的人,栀栀不喜欢哥哥,要喜欢谁。”
桓羡一愕,喉口处的苦涩如大雾弥漫,竟说不出一句应答的话。
所以,她对他的喜欢,也仅仅是因为他占据了哥哥这个身份。
不是她待谢璟那样之死靡它的喜欢。
可这本该是他想要的答案不是吗?是他把她养成这样子的,单纯,天真,事事以他为重,又刻意模糊兄妹之情与男女之情的边界,让她分不清亲情上的依赖和爱人间的相守……
这本该是他想要的答案啊,为什么,他还是会觉得心中好似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又火辣辣的疼,不容忽略?
桓羡心生恍惚,他看着面前这张盈盈笑着的脸,会想起那个他所鄙弃的、他所遗憾的、被谢家教出来的薛稚。文文静静,温柔大方。薄情又痴情,心软又狠心。
尽管不愿承认,但那个她,好似才是完整的她。不过,无论哪一个她,都是他毕生所爱,毕生所求。
……
梦境到此十分平和地结束。他似从云端跌入谷底,陡然的一阵失重之感,慢慢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还是凉州那间木屋的屋梁,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的手臂正被一双稚嫩的手抱着摇着,耳畔旋即响起个欣喜又熟悉的童音:
“阿娘,阿父醒了!”
阿娘?阿父?
他霍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仍躺在入睡前的那张小榻上,他的笨蛋女儿正站在床榻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脸上挂满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