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少年,未曾及冠, 也就自然没有取字。
分明对方也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落在桓羡眼中却赫然是前世八年后的那个暮春、他自玉烛殿的窗户里看见的那一幕幕。
谢璟如穿庭的风, 呼啸着、毫无顾忌地奔向她, 与她拥抱。
而她笑眼盈盈,看向他的目光, 是自己两世也未能得到的温柔爱重、情意绵绵。
桓羡只觉得心腔里又生出了火, 熊熊烈焰,如飞凤舞翅, 卷携着嫉妒、仇恨、阴暗等诸多情绪在他心间翻滚。
姜氏已经急得火烧眉毛,挺着大肚子想要上前拉回薛稚, 桓羡终回过神,先她一步将小姑娘拉至身后。
这一拉又急又重, 薛稚柔嫩的手腕皆被攥出一道深红。她有些委屈地看着兄长的背影, 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兄长如何生了这样大的气。
“长兄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不过一瞬, 桓羡已然调整好面部表情, 微笑看着桓陵道。
“听说你上次对何家的娘子口出不逊, 被皇后告至陛下处,罚了一顿廷杖。如今倒是大好了么?沈昭仪都快生了吧,你不去关心沈昭仪的胎,倒有功夫来消遣三弟。”
他口中的沈昭仪,是未来十一弟彭城王的生母,也是桓陵失去生母后的养母。
可惜桓陵与桓骏如出一辙的混账,才十四岁便爬了养母的床,沈氏深宫寂寞,遂与其成了对野鸳鸯,后来更是搞出了孩子来,便是他那还未出生的十一弟彭城王。
前世他知晓此事已是放疯狗咬伤桓陵之后,且没有捅出此事。三年后,沈昭仪争宠不成、说了几句贺兰氏的坏话,被桓骏龙颜大怒下令处死。再一年,他政变上位将桓骏幽禁,才将这出子烝母的闹剧说与了桓骏听。不过稚子无辜,他并没有迁怒到“幼弟”彭城王身上。
如今算着时间,已是彭城王将要出生之时。重来一回,桓羡可不欲再留桓陵到那时候。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桓陵的脸色急剧转白,擒鞭指着他:“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欲盖弥彰地怒喝道。
桓羡却熟视无睹:“走吧,我们回去。”
他面色平静地抱起地上的妹妹,另一手拾起她掉落的春鸢,命侍女扶了母亲姜氏往宫掖去。
桓陵恶狠狠地瞪他背影一眼,忽而一把摔下弓,扭头就走。
陆韶与谢璟俱是不明所以,茫然对视,适逢这时被哥哥扛在肩头的小公主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回以拱手一礼,于杨柳春烟之下,一笑作春温。
小公主杏仁似的眼清澈又剔透,浮上浅淡的笑意,以口型无声对他说着什么,十分雀跃的模样。谢璟待要询问,她已飞快地缩回了兄长怀中,被兄长抱着远去了。
直至她走后许久,谢璟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我下回来找你玩呀!”
“你呀,当着陆家谢家两位嗣子的面儿,又何必扫了大殿下的面子,何必把话说得这样绝。将来,他若报复你,可怎么办呢?”
回到漱玉宫,姜氏便忍不住责备开了,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幕,仍是十分担忧。
桓陵的性子她是知道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连显阳殿所出的太子都敢欺负,何况是她毫无根基的羡儿。
又叹气:“其实也不必动怒的。他原也没说错什么,阿姨我不就是个唱歌的吗?他只是不该拿那些话说你和……”
薛稚还在场,有些话她也只得硬生生断在喉咙里,看着对面案前被兄长抱在怀中懵懂望着他们的女孩儿,欲言又止。
栀栀和羡儿,实在太过亲密,早已不是兄妹的范畴。
桓羡置若未见:“阿娘莫要妄自菲薄。”
“人的出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