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桓羡的脸色倒先沉了三分。她竟在贺兰霆面前如此低微!
贺兰霆心中虽觉失望,到底不欲与她闹得过僵,松口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贺兰部的王女可不是谁人都能染指的,需得比赛骑射。夺冠者,方有求娶王女的机会。”
“便是你们大楚当年的世宗永光帝陛下派人前来求你母亲时,也是命你父亲通过了我族的考验。你和他在楚地成婚,是你们的事,但既然到了我贺兰部,就需得按我贺兰部的规矩。”
“怎么样,大楚天子陛下,你可敢吗?”
“有什么不敢。”桓羡道,“就这么定了,希望到时候,当着你贺兰部所有子民的面儿,兄长可不要反悔。”
事情就此决定了下来。
一直到夜间薛稚也还是忧心忡忡的。她知道桓羡骑射功夫不错,因他起步晚,又没有像样的师父,他只能靠自己想、自己练,幼时住在漱玉宫里,她就曾亲眼见他为了练习骑射而将一双手练得全是血,连伤药都是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尚药局讨回来的。
但贺兰部是马背上的民族,族中青年个个骁勇善战,哪里会让他轻易比了下去。又担心表兄会趁此机会对他不利。
虽说表兄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光风霁月,不会使什么阴私手段,但涉及到国家之间的事,自然是不择手段。
正沉沉想着,身侧传来小女儿懵懂的声音:“阿母,阿父呢?”
“我想和阿父睡……”
这几日她族中事务繁忙,蓁儿都是桓羡在带,也难怪她会想他。薛稚正安慰女儿了几句,屋门外却传来桓羡的声音:“不必,我在。”
房门还未落锁,他走进来,极自然地在榻边坐下。蓁儿立刻喜笑颜开,挥腾着小胖手扑进他怀中:“阿父……”
他已换上寝衣,一看便知是蓄谋已久,顺势便上了榻挤进她和蓁儿之间。薛稚不得已往外挪了挪,给他誊出些许空间,唯在心间恨恨啐他不要脸。
她的冷淡,桓羡视而不见,眉眼含笑地哄着他的小公主,父女俩顽闹了好一会儿蓁儿才玩累了安静地睡去。
烛光昏黄,身侧的人也安静得似没了呼吸。桓羡却知她还未睡,侧过身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栀栀?”
回应他的唯有冰冷二字:“下去。”
他眉宇微黯,想了想还是决定见好就收,欲起身离开。薛稚却忽然道:“桓羡,你就不该来。”
她还念着白日的事。桓羡道:“我说过,我和你是夫妻。自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可我和你不是夫妻,我的夫君也不是你……”
桓羡一笑,展臂将她揽入怀中:“不是夫妻,为什么当年默认了蓁儿唤我父亲?你怎么不让她唤你表兄做父亲呢?”
“再说了,不是夫妻,会仅凭蓁儿一句话就心软让我留下?不是夫妻,你会为我担心到半夜也睡不着?”
“栀栀,承认吧,你心中是有哥哥的,对他只是愧疚。你对他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你和他被我分开,所以多年来觉得愧对于他,可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难道当真不曾喜欢过哥哥吗?”
他轻轻捏着她尖尖如玉的下巴,于烛光中,黑眸亮得吓人。
薛稚看着他深邃的眼,寂静之中,一颗心忽然一声一声跳得疾快,像是不能抑制地、即将要跃出喉腔去。她不堪承受地别过脸,斩钉截铁地应:“没有!”
她待谢郎当然不止是愧疚,但也如他如说,她的确对谢郎怀有愧疚。
更绝不可能承认,她曾经心软过,认命过,所以曾短暂地生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某种情绪,超出了兄妹之情的范畴。
她这幅神情分明就是与言语相悖。桓羡唇角扬笑,抿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