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觉得已经没有和尉尚睿再见面的必要。

子瑾骑在马上,点了点头。

她不满地对他下令:“你用嘴说给我听。”

他笑:“等我回来。”

一行人出了云涧峰后,策马往东而行,赶到客栈时,时间正好。

客栈不远处潜伏着的楚秦暗中朝子瑾微微颔首。

子瑾得了信号,带着楚仲径直进了客栈大门。

姚创迎面而来,一眼就认出了子瑾,低声说:“闵公子请跟我来,我家主人也刚到。”

此刻的尚睿,穿着常服,正站在上次那间包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山景。听见姚创的敲门声后,他转身。

他和子瑾一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愣。

楚仲与姚创皆留在外面,合上房门后,包房内仅剩下尚睿和子瑾两个人。

子瑾默默地看着眼前人,一言未发。

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幼年失祜,家破人亡,落下残疾。也是这个人让整个喻家躲躲藏藏,使夏月至今漂泊难安。

这一切,哪怕不是出于尉尚睿的本意,但依旧是由他而起。

一笑泯恩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此刻子瑾的心中却难免复杂难耐。

先打破沉默的是尚睿,他平静地叫了一声:“郁儿,”眼中看不出情绪,“你我有十多年没见了。”

子瑾垂了垂眼。

尚睿坐下后,指了指圆桌旁,示意子瑾坐。

子瑾掀衣落座,说道:“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九叔从池子里救我一命那回。”

尚睿不置可否地给他斟了杯茶,片刻后淡淡一笑:“小时候,你是宫里最听话的孩子,不像大哥家里那几个,真是讨厌得狗都嫌。所以先帝最疼的就是你。”

子瑾接话道:“冉郁不孝,从未在皇爷爷的陵前磕过头。”

其中缘由,彼此心知肚明。

尚睿道:“改日,你也去北陵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话已至此,尚睿索性开门见山,打开先前准备在桌上的黑檀木盒。盒子里面横放着几张纸,他拿起上面那张,递给子瑾说:“这是你父王和母妃帝后的追封,是我欠他们的,下面有我叫人拟了几个尊号,你这个做儿子的看看哪个合适。妥当之后,连着你的授封一并昭告天下。”

“多谢九叔。”子瑾接了过去,他伸手的时候,袖子间有一丝微弱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飘散出来。

那气味极淡,丝丝缕缕,悬浮在这空气中,和尚睿初见到夏月时从她身上时闻到的一模一样。与她处得近时不待嗅而自入鼻中,可是刻意再闻又觉得无香,淳古清幽,完全不像寻常女子惯用的东西。

如今想来,他们两个人竟然连身上用的香也是一样,尚睿的情绪无端烦躁起来。

待子瑾看完他亲笔拟的折子后,尚睿又说:“追封之事还涉及迁陵,其中干系十分繁复,等钦天监定下日子,我们再从长计议……”

说到这里,尚睿微微一顿,从说第一个字起,他就觉得子瑾有些不对劲,直到此刻才发现端倪。他只要一开口,子瑾便会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因为素日里,敢这样直视他的人不多,所以他对此特别敏锐。转念想起那些密报,还有夏月痴缠李季治病的事,这才确定他真的是有耳疾,并非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惹人放低戒心的把戏。

思索至此,尚睿不禁转而叹道:“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是我疏忽了。”

子瑾知晓他言下之意,却无法接过这句话。他能如何回答?说这些都是拜他所赐?口上泄愤或是客套地摇尾乞怜?前者没必要,至于后者,他做不到。

于是他避而不答,继续上一个话题道:“父王迁陵一事,侄儿知道牵涉颇多,不能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