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仍旧伏地:“草民的心中之事,只有大人才能决断,不然草民死后也无法瞑目。”
“哦?”徐敬业颇为疑惑,翻身下马,“老人家有何事,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就说吧。”他颇有耐性地躬身下去扶老人起身,却没想到老人在抬头的一刹那居然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事发突然,周围的侍卫也措手不及。
老人甩开徐敬业虚扶自己的手,猛然退后几步,仰天长笑。
“狗贼!你徐氏一门原本不过是我大卫朝养的狗奴才,承蒙先帝厚爱才封你姐妹赐你荣华,你却暗联内宫害我先帝,此乃不忠;你等矫旨不遵,为一己私欲,另立新帝,此乃不臣;你不顾先帝知遇之恩,反灭了太子一门,毁我大卫嫡氏血脉,此乃不仁;如今你残害先帝子嗣,绞杀魏王,还敢觊觎异姓王位,此乃不义!”
夏月闻言,咬紧下唇,深深地看了那老者一眼,手也不禁捏得紧紧的。老者所言句句扎在她的心中,也将她激得愤愤不平。若不是这些人,若不是他们,子瑾如何会家破人亡。
却没想,尚睿不知何时也跟了来,站在她的身侧,一同隐在人群中驻足观看。
老者又道:“你这等不忠、不臣、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居然官拜一品,世袭封号。吾等忠君之士,岂能觉得不冤?天下百姓岂能不冤?”
尚睿悠然感慨道:“这老先生勇气可嘉。”
夏月顾不得他说了什么,只是绷紧了心弦,牢牢地从人堆的缝隙里盯着那边,就怕那老人无辜遭人黑手。
“老夫看你尽早挥剑自刎,以祭先帝在天之灵。狗贼你杀了我吧。老夫今日只恨无缚鸡之力,不能手刃你这个……”
老人说到后面几句已经被旁边侍卫拿下了,捂住嘴,他却往死里拉扯,为的就是想把最后这几个字说完,可终究还是被人把嘴堵上了。
徐敬业不愠不恼,平静地举袖擦去脸上的唾沫,踱到老人跟前:“老先生适才漫骂徐某只是小事,却不该辱及我朝天子及太后。徐某手下的侍卫不过是怕老先生再说出什么不敬之言才多有得罪。如今徐某只得将你交予廷尉,他们自然会按我朝律法严明处置的。”语罢,让人绑了老人送去衙门,自己翻身上马继续前进。
人们见没了热闹可看,哄然散去。
夏月看着老人被人推搡的蹒跚脚步,心中陡然升起一番复杂难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