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棠在对上赵明?斐那一瞬间想了千百个借口和理由。

她不知道丹砂有毒。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口。

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也有可能是偶然在作画时混在茶水里,她误服了。

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个正着?,谁也不能定死她的罪。

江念棠以为赵明?斐会愤怒, 会逼问,她也做好?了咬牙硬抗的准备。

然而赵明?斐只是死死盯着?江念棠,看得?她毛骨悚然, 万分惊惶。

屋内早已?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听?不见,偶尔传来窗外枝头被雪压断的声音。

赵明?斐周身气?压低沉, 尤其是黑沉的双眸压抑着?暴戾,冷峻的面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鸷沉抑,看似平静实则能轻易掀起摧枯拉朽的风暴。

江念棠下意识想往后退, 却生生忍住。

现在退,不就是心虚的表现。

四目相对,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似乎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能爆炸。

忽然,赵明?斐先移开择人欲噬的目光。

“皇后娘娘劳累困顿,开些?温补方子。”

他语气?平静, 有条不紊地颁布一条条命令:“李太医年事已?高,等过完年, 朕派人送你回乡,荣归故里。”

“至于张太医……”赵明?斐眸光微敛, 杀意顷刻间暴露无遗。

李太医登时明?白过来赵明?斐的用意。

今日之?事, 不能泄露。

“陛下!”李太医大呼一声, 跪伏不起:“张太医医术不精,辜负陛下的栽培,臣恳请将他即刻罢官, 逐出太医院,永世不得?录用。”

赵明?斐眸光明?明?灭灭,瞥见李太医两鬓斑白的华发,改口道:“准。”

张太医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才敢慢慢喘出来,顿时浑身无力,四肢瘫软。

江念棠僵硬着?身体看着?赵明?斐淡漠地安排两位太医的去路,又调右想离开长明?宫回紫极殿,重?新安排一批新人伺候……

她手指死死陷入掌心,极力克制身体颤抖。

下一个就要处置她了。

江念棠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张开嘴,之?前想好?的解释却好?像被黏在喉管,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赵明?斐似乎也不需要她的解释。

待处理好?一切后,他背手大步离开长明?宫。

期间对她没有说一个字,亦没有投来一个眼神。

江念棠就这么呆坐在榻上,直到天色渐沉,才如梦初醒般缩起脚,双手抱住膝盖,埋头于臂弯中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害怕,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或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赵明?斐自?那日起再?也没有来过长明?宫,也没有对她闭宫禁足。

江念棠等到第三日,惴惴不安地派人去请恭王妃入宫,却再?一次得?知她随恭王一同前往青州,准备开春后防治水患的相关事宜,来回大概需要一个半月。

正好?是她与赵明?斐约定结束的日子。

他好?像忘记了她,但?江念棠不敢忘记三月之?约。

她派人去传话,得?到的永远是陛下正忙于政务,陛下暂时无暇见她,陛下今日有事……

饶是江念棠再?蠢笨愚钝,也知道他对自?己终于失去了兴趣。

换作以前,她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但?真到了这一天,江念棠惊觉她连笑也笑不出来。

每夜躺在榻上,眼前不由自?主?浮现赵明?斐看她的最后一眼。

不可置信和愤怒的情绪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