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蓝委屈极了。本该欢欢喜喜的新婚之夜却出了这等子事,害得郎君房也没圆就走了,会不会连累她们女郎被视作不祥之人?小丫头情感丰富,已经想到女郎被婆母冷待、遭谢家苛待的层面上去了,不安地轻泣起来。
屋中红烛灼灼,轻微裂响。桓微黛眉蹙起,“别哭了。”
“去找套素服来,把屋中布置撤了。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桓微所料不差。谢沂去后,谢府上下喜绸被连夜拆去,换上素幡。长嫂王氏怕她不安,特意叫了两个婢子来。婚房内布置撤去后,桓微和衣坐在床榻边,终究不敌困意倚着屏风睡着了。采蓝同采绿忙又将她安置在床上。府外,谢沂同谢珩的马车才行至宣阳门。
“阿叔,太后为何会叫上我。”
车内,谢沂满心不解。
谢珩仍是一副老僧坐定的淡然,缓缓揉着眉心,“是太子叫的你。”
谢沂曾在东宫担任太子属官,萧崇对他也的确有几分依赖。但值此非常之际,太子哪里能发号施令,必然是庾皇后叫的他。为的是拉拢谢氏拥立新帝。
建康城中,暗潮涌动,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谢沂一夜都没有回来,次日,桓微起身时,才听说太子萧崇于太极殿即位、改元永兴的事。
大行皇帝的讣告已于今日平旦正式下达。建康城中一时人心浮动,谣言四起。谢氏府宅中一夜红绸褪尽,全部换上了厚厚的白幡,为天子举丧。
新妇过门第二日,拜舅姑。桓微平明时分就起身了,沐浴后
梳妆整齐,换上一套素裙,去往婆母所居的琅嬛堂奉茶。
清晨的谢府格外僻静,碧树绿荣,阳光漏下枝叶投下斑驳的剪影。侍女们来来往往,在石榴园中收集着清晨树上新凝的团露。
桓微从园外经过时,隔墙听见园内的窃窃私语:“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夜天子驾崩,太后殿下连夜召了侍中和七郎君入宫呢。”wap.xs74w.com
“咱们七郎君不是已经辞了官职,为何召他?”
“不知道……听说是新帝的旨意,七郎君怕是要高升了,不过先帝死的蹊跷,外面可都在传是桓氏密谋弑君。咱们七郎君这时候被重用,怕不是什么好事……”
桓微微微一颦眉,昨夜长嫂王氏派来的两个婢子察言观色,便要进园阻止。桓微以眼神止住她们,却听那园中又道:“说起桓氏……七郎君新娶的不就是桓氏么……”
“是啊,新婚夜大行皇帝仙逝,怕是连房都没圆吧,还真是晦气。”
这种事能怪她们女郎?!
采蓝不忿,怒气冲冲地就要进去找人说理。桓微轻轻别过脸,“走吧。别误了时间。”只作不闻,缓步朝琅嬛堂中去。
等到了琅嬛堂,婆母刘氏、长嫂王氏以及几位叔母都已等候在堂中了,因是国丧,皆是一身素服,面上喜色也不露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