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微霎时脸如充血,眼睫缓缓一扑闪,却还镇定:“还没饮合卺酒呢。”
她还没有卸妆,那画花钿的胭脂也是可以吃的吗?这个人,未免太孟浪了些。
谢沂这才放开她,二人相对而坐,饮过合卺。葫芦一剖为二,以红丝先连,里面盛着甘甜的米酒,度数极浅。二人各自饮过半瓢,又交换饮过对方的,这才算完成了合卺礼。
“洗漱吧。”
婢仆将桌案撤去,谢沂站起身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道。
桓微轻轻点头。
李夫人没有教过她具体的闺房之礼她只是说顺着郎君即可,与其她教不如婚后郎君亲自来教的好,是而桓微其实也不甚明白。只是在侍婢暧昧的笑容中,渐渐回过味来。她身子僵硬地被侍婢推进净室洗浴,听着旁边净室响起的水声,好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又噗通跳起来。⑦④尒説
罢了。她暗暗掐了下掌心,不过是昏礼的最后一道礼仪,没什么大不了的。
沐浴过后,她换上一件绢制的雪色中衣,缓步回到了婚房。
房中红烛燃烧过半,侍婢无声无息退了下去。桓微颊边飞红,眼中盛着暖艳烛光,强作镇定地看他,眸如水洗,唇色如樱,精致的锁骨若蝶翼一般在绢衫下延伸,若隐若现。谢沂呼吸微窒,缓步走过来抱起了她,放在了榻床上。
床褥下垫着喜枣、花生、桂圆等彩果,床上铺着厚厚的绣着龙凤交缠的锦被。玉钩微幌,大红幔帘缓缓地放了下去。
偏在此时,屋外传来玄鲤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不好了郎君!皇帝晏驾!太后着您立刻进宫!”
第 32 章 新妇
二人衣物尚未除下,谢沂的唇还停在妻子颊畔。桓微轻轻扭头,她的唇便正好擦过他唇边。
玄鲤犹在门外疾呼。红绡软帐之中,二人怔然对视一瞬,眼中只剩下彼此。桓微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推开他惊骇坐起,“天子春秋鼎盛,怎会突然西行?可是出了什么事?”
可谢沂身无官职,便是天子西行,也不该召他进宫。她心里骤然跳了起来,不安地看着新婚的郎君。红绡帐下,他俊冷的脸似也染上一丝赧色。
谢沂不言,阴沉着脸坐起,候在门外的婢女忙找来一套素服,要服侍他更衣。桓微挥退她们,“我来吧。”
她想要尽妻子的责任,却未必能做得好,歪歪斜斜地将腰带束在他腰间,显然不惯常做此事。谢沂叹了口气,握住她微微发冷的指尖,将人拉进了怀中。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发,语气闷闷的:“皎皎,宫中可能变天了。”
桓公有心行废立,却不会弑君。上一世,崇宁帝被废后可还好好地活到了桓氏篡位。这绝不是桓公手笔!
然而桓氏独大,京中人心惶惶。这件事,不是桓公做的也会指向他。如此,皎皎在谢家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他捧过妻子秀丽的面颜,同她额贴着额,闭眼轻叹了一声:“皎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
桓微也听出一丝不寻常来,明眸转盼,轻声安慰他道:“我没事。郎君去吧。”
新婚夜被打扰,她想他大概不好受,慢吞吞回抱了他一下,微红着脸道:“我等你。”
她的主动倒令谢沂心中一阵酸涩,略抱了抱她便松开了,“你先睡吧,不必等我了。”套好衣服出门。
玄鲤在屋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他衣裳完整,倒是一喜。他就怕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让郎君有了阴影。
谢府上下,灯笼已经渐渐挂了起来,灯火渐亮。婚房内,桓微在屋里听着二人凌乱远去的脚步声,空落落地在榻上坐下。
采蓝采绿已闻讯进来了,瞧见床上被褥未乱,又是委屈又是担心。
“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