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之侧安人啊!

桓泌微微点头,又问崇宁帝:“小女将于此月出室,臣治家以俭,府中所缺甚多,斗胆向至尊借用女乐鼓吹。”

“应该的应该的。”崇宁帝笑容僵硬,“大司马是国之重臣,十一娘也是朕嫡亲的外甥女。怎么能说借呢。大司马可自取之。”

又唤来宦侍,赐下数箱金银绢帛、玉璧奇巧,说是赐给外甥女的赠礼。趁桓泌不备,暗暗擦去额上冷汗。

谢珩同王毓二人听到崇宁帝那句「可自取之」俱是心头猛跳,至尊这是存了禅位的心思?桓泌捋一捋胡须,甚是满意。

看来,女儿的嫁妆又可以添一点了。wap.xs74w.com

转眼便至八月中旬。桓谢两家婚期渐近,各自忙碌。

桓府之中,负责婚礼事宜的是李夫人,大到新婚从车嫁妆布置,小到酒黍稷麦米面,她都亲自过问。

这一日,慕容衎却来了。

即虽早知对方身份,桓公此时也装作不知,在书房中接见了对方,沉吟道:“当日许嫁十一娘,吾确不知吾妻已经许嫁谢氏。让殿下受委屈了。”

“如今吾既已许嫁谢氏而拒婚阁下,为天下人耻笑。若悔之不终,复为天下人耻笑。焉有再悔之理?”

言下之意,悔一次婚已经被取笑了,再后悔悔婚,岂不是又要被笑话一次。慕容衎眸中的希翼随桓公言语逐渐暗淡,“明公,本王是真心想要求娶十一娘……”

“大丈夫何患无妻。殿下身负两国联姻的重责,何必执著于吾女而耽误了要紧事。”

桓公摆摆手,以军务繁忙为由命两个儿子送客。慕容衎发作不得,他是代表北燕来接迎太子妃的。若是激怒了桓大司马,恐怕会误了他阿干的大事。

他失魂落魄地从厅中出来,知道此生是与她无缘了,但仍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烦请子晟兄,让我见一见皎皎,我有话想问她。”慕容衎语气平静,以字称呼桓时。

三人在荆州共事多年,彼此都是熟识的。桓旺恼他是敌国细作还来祸害他的宝贝妹妹,不由冷哼:“别做梦了,就算你见了她又能怎样?她现在已经是谢家小子的人了,人家两情相悦的,你凑什么热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衎勃然变色,玉容隐有怒气流转,“我不信她会对我如此无情!”

“吴王殿下。”桓时终于开口,“您怎么就不明白。”

“皎皎此生,最厌恶欺骗。你欺她在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心转意的。你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慕容衎怔住了。玉面微微神伤。

这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承认,他总想着,事情或许还有回寰之处,至少,能让他见她最后一面。

静默良久,他从腰间解下一个浸润着杜若香气的绣囊来,“烦请子晟,代我将此物转交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