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您来评评理。”

老将军是认得桓晏的,见他宛如见了救星,急切道:“慕容贼子寄信于使君,劝他投降,使君却执意要转守为攻远赴淮水,您也评一评,对与不对?”

“那索虏的亏我们使君是吃过的,星夜电迈,动如雷霆,谓其将死,忽然复来!如此劲敌,如今写信过来劝降使君,分明是诱敌之计,仆是担心使君中了敌人的诡计才会好言相劝,使君却执意如此,这,这不是送人头么!”

“战场上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服从命令与否!”谢沂神色阴沉,看也未看桓晏一眼,“正因为敌众我寡,才该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桓晏入座,饶有兴致地看着面有倦色的妹夫。连日征战,谢沂已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风尘满面,下巴处也长出了一截未及修剪的淡青色胡茬,若是叫阿微瞧见,必然是要嫌弃的。心里便起了几分优越感。

如今北燕发三路大军南下,中路也是燕军主力由燕帝慕容延亲率,已至项城,百万之军近在咫尺,他这妹夫的压力显然可知。即使拔下了一座盱眙城

,也不过小胜,来自北方的压力并未减小。建康城里人心惶惶,不少贪生畏死的世家竟已开始暗中学习鲜卑语,以待来日之需,好在有桓泌和谢珩二人坐镇,总体稳住了人心。

显然,这样的人军中也不少。

他便公事公办地禀报了运送来的辎重粮草数目,同百里卓道:“使君所言不差,对方攻克寿春沿淮水布防,等来日大军齐至,形势更加危险。当趁此时主动出击,方有转机。慕容氏的图腾是燕子而非龙虎,老将军未免太过畏惧胡人了。”

百里卓自恃年高,何曾叫两个青年郎君如此不留情面地驳斥过,久辩不得采用,又被桓晏讥笑,气得吹胡子瞪眼,恨恨道:“大敌垂至,朝廷却派遣几个不经事少年抗敌,胜负可知矣!只怕老夫很快就会披发左衽了!”

说着,便要摔门而去。

“拿下!”

谢沂一声怒喝,徐仲和另一个亲卫迅速将人擒住,利落地拿麻绳捆了强行按在了他面前。百里卓眼睛瞪如铜铃一般,怒发冲冠:“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拿我么?!老夫之言何错有之?!”

谢沂还未言,徐仲却是个暴脾气,劈头盖脸地骂道:“就凭你妖言惑众扰乱军心,使君便可治你动摇军心之罪!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油燃烈烈,众将皆沉默不言。薛弼之原想进言,偷偷觑一眼父亲薛况,到底没开口只望着使君。谢沂面色冷淡,居高临下睨着他:“你既视慕容琛为神人,胡人势重,不可战胜,认定此战会输。这仗也不用你打了!我北府军中容不得畏战之人。”

“看在桓徐州的面上,本官暂且饶你一命,好叫你看看,我今日之言绝非虚言。”

百里卓气性愈发上来,不服地挣扎着喊道:“真以为老夫怕死不成?使君若是能打败慕容琛,莫说是杀了老夫,便拿老夫的头去做虎子也使得!既使君执意贪功冒进,老夫在盱眙城内,等着使君大胜归来!”

“押下去。”

谢沂丝毫不为所动。一时百里卓骂骂咧咧地被押走了,众皆沉默,作为北府部将,他们绝对信任和崇敬自己的主帅。可,可对方兵卒实在太多,他们手中也只七万精兵而已,其余皆是这些日子从三州征召入伍的民夫,正在加紧训练,不堪大用。北燕的主力部队还在项城,势必是要齐聚寿春城了,数万对数十万,谁也不敢轻言战胜。

百里将军说的也没错,使君,使君实在是太年轻了……

谢沂眸子微动,慢慢扫过诸将或是畏惧或是担忧的脸色,语声放软下来,宽慰众人道:“北燕虽号称百万,然则兵力大大分散,主力应有二十余万人,也还未抵达寿春,只要我们抢先挫败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