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窗子下头蟋蟀叫呢,你找人去捉一捉,吵人得很。”
采蓝只抿唇笑,昨夜女郎熟睡后郎君便走了,连刘氏也未惊动,更吩咐她不要外传,真个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了。扶了桓微起来洗漱,俏皮笑道:“不是蟋蟀是螽斯呢。看来是吉兆,女郎这一胎肯定能得个小郎君!”
螽斯薨薨,宜尔子孙。这丫头近月来陪着肚中孩子听她念了太多经书,竟也学会拿诗经打趣她了。桓微无奈一笑,视线落在已然显怀的小腹上又发了呆。儿子女儿她原也不在乎,顺其自然罢,只盼能让她少受些罪便好。不过郎君是喜欢儿子的,他总说会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仿佛他见过一般,又有些发愁,若所生是女,他是不是就不喜欢了啊?
这样的心思她孕中一日要起七八回。不过自己开解自己,梳了妆,对着空落落的一张菱花镜,又想起昨夜那个梦来。要是昨夜发生的事不是梦,该有多好呵!战事日紧,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郎君今年是不会回来了。
谢沂果然没有再回来。
然这一日过后,京口方向寄回好几封家书来。字迹匆忙草率,却很耐心地叮嘱她孕中事宜。几封书信过后,再无回讯。窗阴流水一般脉脉前行,盛夏在枝头草蝉的鸣声里如流沙悄然溜走,很快到了银杏金黄、瓜熟蒂落的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