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有几万人。若要人人一件棉衣一双棉鞋,便是材料皆是现成的,这三百名农妇做到开春也做不完。她只打算赶制三千件,十日赶完,收工那日,请官吏夫人与城中富妇一同观礼。自有人来完成剩下的。

至于棉鞋,大约纳鞋底还费些神,料想百姓家中或有现成的,决定过几日着人征买。

农妇们自然千恩万谢地应了,冬日难得找活计做,刺史夫人出手阔绰,工酬开得高,何乐而不为呢。只一名苍颜白发的老妇人哭哭啼啼地洒泪而出,“府台与夫人的心自是好的,只是何必浪费布棉,便宜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些流民军平素鱼肉乡邻,无恶不作,彭刘两家,俱是豺虎!可怜老妪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儿,教歹人糟蹋了,歹人却不得绳之以法!反被彭氏包庇!请夫人为老妪做主啊!”

第 83 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老妇人说着便颤悠悠地欲跪,桓微见她哭得不似有假,略微沉吟:“我非有司,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论理,这件事我原是不该过问的。”

“但事关人命,老人家可据实告知。若此事为真,我会代为转达使君。”

她命采绿在此主持,又让人将喜极而泣的老妇人带进里屋,请她细细将事情说完。农妇之中不乏有家人托身流民军中的,见之窃议纷纷。采绿命婢仆将人陆续引入织室之中做活,启身返回。

屋中,桓微已命玄鲤将老妇人所言完整记录下来。妇人自言姓周,南兖州治下晋陵郡人氏,亡夫姓赵,膝下止有一女名唤玉奴,于三年前许配给同郡彭生为妻。聘礼已行,婚礼将近,却意外撞上赵父去世,玉奴不得已留下守孝。又因家贫,聘礼之资币已做了赵翁的葬资,并无余财。彭生以此为挟,逼迫赵女与之同居。赵女以孝期婉拒,却被奸.杀。邻里执彭生往官府。

郡府依律判处彭生死刑,然齐律,凡死刑重犯须上报朝廷,由廷尉审核无误方可执行。郡府将文书递到州上即被阻拦,再未上报。彭生也由郡府转至京口,羁押不到三月,便被同族流民军首领彭治金蝉脱壳移至军中,至今逍遥法外。

桓微听罢,秀丽的蛾眉不由皱起。彭生行凶杀人,赵氏女贞谨自守,可怜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竟遭此横祸。然京口势力盘根错节,郎君初来任上,强龙不压地头蛇,未必能为她主持公道。周氏见她为难,颤巍巍又跪下磕头,“老身给夫人磕头了,求夫人还我那苦命的女儿一个公道啊!”

“老人家,快快请起。”

她命婢子将人扶起,软声道:“事情我已明了,你且在府中住下,等使君回来,我会报给他的。”

此番安排,一则农妇里耳目众多,或许传至彭生耳中,担心老妇人被报复;二则疑心有诈,未肯全信。老妇人感激不尽,千恩万谢地磕着头。

……

州府官衙。

州府里一众属官昨夜千赶万赶,总算是将昨儿剩下的卷宗批阅完毕,按照刑罚轻重分门别类,耸如数座坟陇。

一排人仍是战战兢兢跪着,等候发落。谢沂在死刑犯与流刑犯那两堆的卷宗前略转了转,“犯人在何处?卷宗可往上报了没有?”

他手里亦擒着一卷竹简,负手在后。别驾从事名周诚,出身义兴周氏,已年过半百。自恃年老,陪着笑道:“原是要往上头报的,后值新皇登基,天下大赦……”

周诚有意将此事借大赦掩盖过去。因为前几任刺史不管事的缘故,审理冤狱的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死刑判为流刑,流刑改为赎刑,以此敛了不少油水。敛不到油水的他就懒得处理,一律扔进牢狱中关满三个月送进流民军中。这位新长官若真追究起来,他是必然跑不掉的。

“齐律,犯十恶及故杀人狱成者,虽遇赦,除名。”

谢沂眼风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