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从他手上接过食案。

原本和蔼的老叟眼中突然凶光乍现,从食案侧围霍地抽出一柄短剑,朝她砍去。采蓝一声尖叫,同那案上的菜肴齐齐滚落在地。玄鲤眉毛一抖,忙跳下屋檐,“有刺客!”

守在院门外的西府军士立刻执戟本来,那老叟见势不妙,持剑闯入屋中。桓微霍地起身,只见那刺客满目狰狞,身如矫健黄鹤,哪里却似耄耋老翁?他手持短剑迎面朝她劈来,口中大喝:“桓氏女,拿命来!”

寒光如雪,耀如羿射九日,映着她一张同样肌耀霜雪的脸,剑起剑落不过转瞬。千钧之际,采绿冲至她身前双手死死握住了剑刃,“女郎快走!”

“找死!”

那老叟暴怒踢开她,一剑刺下,采绿躲闪不及,被他刺中左肩,吃痛的一声,鲜血染缕。那老叟拔出剑来,又欲杀桓微,却叫一盏茶水迎面泼在眼睛上,登时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手中短剑哐当掉在地上,就在此时,「刺啦」的一声,桓微拔剑,当胸刺穿了他!

玄鲤慌得五脏肺腑皆不是自己的,见那扮作老叟的刺客软绵绵地朝地上倒去,几个箭步就冲进门中,忧声喊道:“夫人?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原本守在院外的西府军此时也已赶了过来,见女郎手中持剑、鲜血满身,惊愕地愣在原地。桓微摇头,弃了剑担忧地看向地上的采绿,“你怎么样了?”

采绿冷汗满额,虚弱地摇首。采蓝两腿瘫软,倒在门槛上,惶惶掩面地哭:“都是奴婢的错……女郎……呜呜呜……”

“行了!”

对待婢子一向和颜悦色的桓微此时罕见地沉了眉,厉声喝道,“哭有什么用,将阿绿移到榻上去,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采蓝如梦初醒,忙同几名西府兵士将采绿抬去榻上。桓微又命兵士仍去院外守着,“未知刺客之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玄鲤,你速去找郎君回来处理此事。”

西府军的兵士得了命,迅速离开。玄鲤却还有些犹豫:“夫人……”

若他走了,还有人行刺怎么办?

“没事,我应付得来,你去请郎君回来吧。”

她持绢帕细细擦拭过方才杀了人的剑,剑刃粲如霜雪,映出她一双明光熠耀的眼来,玄鲤莫名打了个寒颤,惶惶退下。

心中却直犯嘀咕,这是他们家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化了的夫人?

玄鲤走后,桓微方才握剑杀人的那只手才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她沉默看了榻上晕死过去的采绿一眼,

启身亲去取药箱。

却说谢沂赶至前院,西府军士正将十几名驿丞驿卒皆捆在门前的拴马桩上,以马鞭抽打。那驿丞的女儿一身荆钗布裙皆被扯烂了,哭得楚楚可怜。见他过来,忙扑到他面前,泣道:“使君,您要为民女和家父做主啊。”

谢沂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绕开她,径直走到人群之中。为首的一名旅贲不但不惧,反而笑道:“谢使君来得正好。这贱人因为一点恩怨就往咱们的马草里掺巴豆呢,您给评评理。”

谢沂目光在女子身上一转,微觉眼熟,略略一想,心中陡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