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容仔细品读着郑钰说过的每句话。

忽然,她睫羽一颤。

秋眠正带着侍卫向永巷走去。

永巷是前?朝遗留下来、专门?扣押犯错的宫人的地方。只是到?了本朝,皇帝宽仁待下,加上自先皇后故去后,宫中又放了大半女使侍从?出宫,是以犯了事被押入此地的人几乎没?有,永巷便就此空置下来。

宫中没?有天牢一类的处所?,方才?薛蕴容不愿让何康再听郑钰多言,急着命她将人带下去,她便想到?了永巷。

直至被带进永巷,何康仍是一副恍然无神的模样,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们暂时在此住下,别让他跑了。”秋眠瞥了眼?形容呆滞的何康,唯恐生变,补充道,“也别让他寻了短见,殿下还有话要问?。”

侍卫沉声应下。

又交代了几句,秋眠便要离开,却听见永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永巷门?边甩过裙裾一角。许是跑得过急,迈过门?槛时,薛蕴容掌心撑了一把门?边,方才?站稳。

秋眠大惊,连忙上前?去扶。

借着秋眠的力道,薛蕴容略平复了气息,只是耳垂上的耳铛仍晃动?不停,下一秒她急急问?向侍卫:“你说他带了人留在那里,他带了几人?”

侍卫被骤然叫住,愣了几秒后才?明白公主口中的“他”是谁。

*

已过戌时,城内人家几乎都闭上了府门?,城外更是少有人烟。

松闻蹲坐在散架的马车边,看着天边的亮光一点点褪去,显得有些焦灼。

“公子分明说过很快就回来,眼?下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他再也坐不住,嘟囔着向林中看去。

林中草木茂盛,偶有几声鸦啼从?四面八方传来,接着便是翅膀扇动?掠过头顶的声音,在空旷昏暗的林中更给人心中平添几分不安。

正打算自己向里走几步瞧瞧,下一瞬,他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喜出望外中,却只见一人牵着马从?林中走出。

定?睛一看,是先前?与越承昀一起?进林中搜查的侍卫之一。

“你不是和公子一道去的,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松闻向他身后张望半天,确实只有他一人,更加急切。

侍卫见马车旁只有松闻一人,亦是一愣。

“怎么只有你?”

一个?半时辰前?,越承昀带上公主府的两名侍卫匆匆出城,在郊外岔路上遇到?了同样追踪何康的另外两名宫中侍卫。

几人汇合后,循着尘土中的车辙印记一路向东,几经波折、兜兜转转,终于寻到?了这一处树林。

众人迅速深入林中,不久后便在崖边看见了呆若木鸡的何康。马车散了架,勒马的器具也叮叮当当散落一地,而马匹不见踪影。

这幅场景怎么看,车内的人都不应是安然无恙,可何康又确实没?受什么皮肉伤,只是神情?恍惚,大抵是受了惊吓,连侍卫上前?扣住他也并未抵抗。

顺利逮住了人,众人都很高兴,为首的侍卫正欲向越承昀请示,却见他蹲在碎裂的车辕边,像是在查验什么。

“驸马……?”

“你们二人先带何康回宫复命。”听出他的问?询之意,越承昀手指捻了一把地上散落的辔头部件起身,视线扫过人群,又补充道,“松闻也回去。”

话音刚落,却被松闻当即拒绝。他知晓公子必定是有所发现,可他不愿撇下公子独自离开,奈何比之那两个?侍卫自己恐会拖后腿,于是百般纠结之下索性坐在了原地。

越承昀知?他脾性,又看了眼?天色、大致丈量了林子范围,便同意了。

“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