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景元帝虽仍旧长睡不醒,但较之从前?脸色好了不少。薛蕴容望着榻上?慈爱的父皇,心头?一阵酸楚。

四下无人,她再也不用压抑着想要落泪的念头?,泪珠无声地滚落。

想起在府中自己与越承昀的单方?面争执,她捂住了脸。她还是不能相信那番说辞。

郑钰与她,与阿敏,根本没有利益纠纷,平日里对父皇更是贴心至极,怎会做出?这种事?可是那几个巧合又该作何解释。

脑中混乱不堪。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的声声问安:“小侯爷。”

薛蕴容微怔,旋即掏出?帕子飞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看向殿外。只见?郑钰安坐在轮椅上?,由侍从推入殿内。

郑钰甫一进殿,便?解释道:“今日辰时,中贵人称陛下患了风寒,精神不济,暂且推了往后?几日才早朝。我想着若只是普通风寒,怎会听朝数日,心中不大放心便?来了。”说着,他径直从金猊炉边路过,没有一丝停留。

临到跟前?,郑钰关切地向榻上?望去。

“父皇喝了药,刚睡下。你若有事要说,不如?去殿外。”薛蕴容微微侧身?,挡住了他探寻的目光,她本能地不想让郑钰靠近父皇。

郑钰的视线从薛蕴容的脸上?划过,最终停留在她红肿的双眼上?:“你怎么这般,是陛下不大好吗?”

说完,他伸出?手,试图向小时候那样?抚一抚她的眼睛。

因着先前?在府上?的争论,纵使薛蕴容不愿相信,但对上?郑钰也无法克制地抵触起来,心里总是忍不住揣测话中深意。此刻见?他抬手,偏头?躲开了。

郑钰看着她下意识的躲避之举,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半晌说不出?话。

见?他愣在原地,薛蕴容目光向下扫,看见?他行?动不便?的右腿时,又有些后?悔。

她强压住心头?的怀疑与多方?揣测:“兄长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府歇息。父皇无甚大碍,过几日便?大安了。”

郑钰却没有接话,只沉默看着她。

方?寸之间,寂静极了。

“殿下!”随着一声呼喊,打破了萦绕在二人间尴尬的气氛,秋眠喘着气奔入殿内,“回来了。”

薛蕴容唰地起身?。

秋眠平了平气,正要继续,却听见?郑钰幽幽的声音从薛蕴容背后?响起:“在说谁?”

侍从推着郑钰停在薛蕴容身?侧。

“我方?才还想问呢,怎么不见?承昀陪你,秋眠是说他回来了么?”

秋眠这才发现,殿内还有旁人,想起对郑钰的诸多猜测,她顿时住了嘴,可她身?后?的人却没停下动作。

只见?两名?侍卫扣着一个衣衫破了几个洞、形容狼狈的中年男子停在了殿外:“殿下,驸马带着人与我们在城外十五里处的一处断崖,发现了此人。只差一点,他便?掉下山崖了。马匹已不知所?踪,只有他呆坐在破碎的马车边。驸马叫我们二人先将人带回来,他再探查一番。”

侍卫拨开此人的乱发,露出?正脸,正是昨日信口言说“陛下眼下应当无虞”的医官何康。

此刻他满面脏污,越发不敢抬头?,浑身?抖如?筛糠。

何康出?现的刹那,薛蕴容便?瞟向郑钰,只见?他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如?常,不解道:“这不是医药署的何大人么,怎么,他在何处犯了事,竟如?此兴师动众。”

“你认得他?”没有错过他那一瞬的神色变化,薛蕴容的声音有些发颤,心也凉了半截。

她迫切地想知晓真相,为此,语气显得格外急切。

“自然。”郑钰笑着看向她,比之她的急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