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远离城中主街,却靠近宫墙西门,狭长的巷子显得更加幽深。

春杏指着几步外低调的大门,用眼神表示就在这里。墙内一片寂静,连灯都没亮半盏。

两人顺着高墙缓缓挪动,想找到最?接近正屋的一面。终于,在北边寻到了一扇窗户。

这座民宅看着像是许久未有?人居住了,连窗页间都生出了丝丝漏缝。二人紧紧贴在窗下,隐约有?些声响从缝隙中漏了出来。

“咱们带入城中的兵马不多,原本打算从西门拐直北街,那里着人留了条暗道,可?穿过民居最?后直取玉华门,可?谁曾想,北街那块的出口不知?被谁堵上了。”声音显得格外焦躁。

“糊涂东西,怎么?事先不检查一番,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却出了差错!”

“殿下莫急,西门……”这道却是崔茂的声音。

只这三句,便足以让春杏明白个七八。崔蘅音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拉着她一步步远离窗边。

品了品方才听到的寥寥几句,心中顿时有?了决断。她仔细避开脚下的落叶树枝等杂物,紧紧拽着春杏,向城中泛着亮光的地方跑去。

偏此时,原本陷入沉寂的建康城在顷刻间有?了响动。

*

西城门边,兵刃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接着便是剑锋砍入血肉的声音。

鲜血溅在她的脸侧,薛蕴容神色未动,依旧握紧剑柄,只是手臂因方才猛烈的撞击而微微发颤。她与?越承昀几乎并肩而立,而燕起带来的亲兵与?她此前从许辉手中借来的兵卒们也手持兵器在一边稍作喘息。

这场混乱的兵刃相向,来得猝不及防。方才她令燕起带上一小?队人前往武卫营,余下的随她前往西城门。

快到西城门边,遥遥看见守卫与?一队十人的巡逻兵卒立于门边,甲胄齐整,乍一看并无?异样。她示意身边的兵卒打马上前向巡防营的人问话,却见那几人微不可?察地偏过头,似乎不愿与?之?对视。

“我们刚到此处,正要回去了。”那人含混作答,手指却朝身后藏了藏。

一瞬间,薛蕴容心头警铃大作,手指暗暗握住了剑柄。视线则向几人身上扫去,在看到腰间时瞳孔骤然一缩。

身侧的越承昀显然也发觉了不对,他?偏过头,薛蕴容清晰地看见他?的唇动了动,看口形正是“令牌”二字。

负责城内安危的中护军部下下设巡防营、武卫营等,每一块负责的事务皆不同,为了区分,刻意在甲胄的纹饰上做了细微差别以示区分。除此之?外,每个兵卒的腰间都会挂上一块令牌验明身份,这块令牌决计不能离身。

而面前这队,十个人里有?三人腰间都没缀着令牌,再?加上刻意躲闪的目光与?怪异的小?动作,薛蕴容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不是巡防营的人。身后那些如同木桩般的守卫,定然也不是了。

原先的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这些思绪在脑中飞快闪过,薛蕴容用仅能让身边的人听清的音量说了句“戒备”,接着便伸手朝马腹下虚晃一探。

下一刻,果然瞥见城门边的兵卒中,有?人沉不住气、紧张地将手中的刀从鞘中抬起了一寸。

……

好在城门边的叛军人少,很快便都被解决了。巡防营的兵卒提着武器,纷纷补上了城门边的空位。

城门紧闭,望着面前倒地的几具尸体,薛蕴容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城中余下的叛军呢?薛琢人呢?到此刻仍未露面,定是留有?后招,还有?郑钰……

思及此,薛蕴容眼皮猛地一跳,不由得驭马向前几步。

越承昀余光再?度扫过西门边,忽见地上一人身子抖了抖,似想从怀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