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敏锐觉察,这此刻国师确确实实势弱了不少。

本命法器随成齑粉,对其主人必然也是重创。

而罗艽在红石山毁了那犍雉,已算是对这无妄有所损害了。

果不其然,眼前这秃驴双目紧闭,七窍亦隐隐渗出鲜血,

罗艽嗤道:“我本听闻,兰芥州的和尚最爱佩那些个护身法器,从头到脚佛珠串了个遍。没想到国师大人如此特立独行,偏爱轻装上阵?”

“还是说……”

“今日该行之事多半心存愧念,担心法器护持太多,遭了天谴?”

无妄双眼紧闭,光是开口已不能。

周遭浓雾渐渐散去。

可罗艽并未善罢甘休。

便见那归尘剑循风一凛,刺进无妄身前,穿云过雾、行出摧枯拉朽之势

丑丑便见,如此一个来势汹汹的乌衣国师,被眼前女子驭剑而刺,倒退百八十里!!

“小神仙打败了乌衣鬼!”他欢呼道,“她打败了乌衣鬼!”

她们站在阵法灵界之处,如今浓雾散去,临近的几户人家纷纷点起烛火,亦有人从窗里探出头。“乌衣鬼……方才那人,便是乌衣鬼么?……”

她们窸窸窣窣几句,还未从屋中出来,却听院落之中有人哭号。

那人的声音凄厉至极,像是嘶吼,又好似回光返照、暴怒而吼。

仅仅一瞬,那声音戛然而止。

四周倏尔寂静,静得恍若一切皆未发生。

众人错愕半刻,随即惊道:

“朱是朱家、朱家!……她们有个顺八字的死儿子!!”

罗艽只觉得心下一落。

罗艽抬手将归尘剑又向前一刺,剑身穿过无妄身躯。看着无妄气息奄奄,罗艽便对村民道,“看好那秃驴!看好丑丑!”

说罢她足下生风,飞身跑向村民指向的朱家。

原先那浓雾分明已散,可越往朱家,眼前就越是一片模糊的影。

仿若连深林送来的风,都裹挟几丝血腥味。

朱家在村子最西北角。

罗艽停在那门前,听里处窸窸窣窣。

心急使然,亦不管此刻赤手空拳,罗艽一脚踢开那紧锁门扉,便见暗里烛光,一方棺椁。

此刻棺椁半开,有一人背对着她,趴在棺旁。

那人披头散发,双肩一耸一耸,嘴间声音模糊不清;仿似……正啃噬着什么。

地上躺着两具冰冷尸体。

而片刻之前,她们还发出了些许凄厉惨叫。

罗艽提起气,刚想借光瞧那棺椁之前的人相貌如何,那人便循声看了过来。

或许……已经不适合称之为人了。

“他”面容丑陋,布满疤痕,像是有谁从“他”皮肉里剖开血痕,又添了些什么,再随手缝上。

“他”的脸上好像多了个眼珠子,又好像只是罗艽错觉。

烛光里,“他”痴痴笑着,涎水散着尸臭,从“他”破碎的嘴角流出,挂着暗黄色的脓。

罗艽一手捂住口鼻,另一手握着解蛊,忽而有些颤抖。

眼前这人……分明是“周怀元”!

而此刻正在吃着棺椁里的人的“周怀元”,确是半副活死人模样。

还不全然是“活死人”,但也只有几步之遥。

与此同时。

罗艽身后,木门“咣当”闭回原处。

烛火猝然一跳,灭得利落。

屋中骤而落入漆黑,暗色凝固血色,结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罗艽心道不好,抛出手中解蛊,撒在“周怀元”崎岖丑陋的身上

却是身后,一人轻轻盈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