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不动了。
再醒来,巳时的日光比烛火还亮堂。
照得罗艽一阵发懵。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或说,至少会辗转难眠;但大抵实在太过劳累,如今一醒来……居然已日上三竿。
她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摸摸凌乱鬓发,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明。
又闭眼缓神半刻,立即起身去院中。
罗艽舀了一木通的水,又捏了点儿澡豆,忽然开始回想从前是否也用过这些奇形怪状的澡豆。
可一说起洗漱,她想到的全是木客栈里热腾腾的汤桶,或三清山的汤泉。
罗艽把水扑上脸与头发,面无表情,心里唉声叹气。
她用徐良娣的身躯在凡世摸滚半载,却累得像是过了半辈子。
等清洗完毕,罗艽继续面无表情拿起绣帕擦拭头发,牙齿却已经在打架。
数九寒天,日光亦冷。
而屋外有人窸窸窣窣,忽地将门推开,门与书柜相撞,“咣当”一声巨响,害得罗艽险些脚滑。
“年纪也不是很大嘛。”来者是一少男,年纪不大,长相奇葩。
瞧着皮糙肉厚,身量倒是不错。
瞧了眼收拾被褥的罗艽,少男掏掏耳朵,又将身子侧向另一边。
显然在与旁人说话。
“你觉得她护得住我?还不如我自己快快跑。”
“你那么有本事就自个儿跑吧!”是钱钱的声音,“就问你敢不敢?胆小鬼丑丑,略略。”
看来这少男便是昨日钱钱说的“丑丑”。
罗艽垂着眼继续收拾东西,没搭理,权当听小孩儿吵架。
岂料那丑丑吵了几句嫌不过瘾,伸手要去拿罗艽架在桌上的长剑。“这玩意儿我也能挥几下……”
下一刻,归尘剑“噌”地出了鞘。
剑锋直指少男鼻尖。
“这……这……”丑丑眼瞪着剑锋,大气不敢出一下,只不自觉地小步后退,却一屁股坐在屋外台阶上。
那剑也跟着摔去地上。罗艽朝它挥挥手,剑又游魂似的回到鞘中。
钱钱忽而鼓起掌,脆生生嘲笑几句。
丑丑却没再回嘴,盯着那把归尘剑两眼放光。
“这、这是你的剑吗?你刚刚那是什么?”他跪在地上喋喋说道,“那我明天就和你一起混!你要护着我啊!”
“我能护住你。”罗艽淡淡说,“但我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钱钱年纪小、爱乱说,她同你说的全不作数。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我知道。”丑丑咽了口唾沫,“我听隔壁的王姨奶说,乌衣鬼会来村里,它要捉人。捉男的、年龄小的、八字好的。村里一共八个,我算一个。”
钱钱掰着手指头,插嘴道:“不是有九个吗?我瞧册子上九个红圈圈呢。”
“你笨啊!”丑丑小声道,“小宇月前染了风寒,几天后走了。那白花儿裹在他家门口那么久,你都瞎啦?”
钱钱扁扁嘴。“我哪儿知道是他……”
罗艽一摆手,打断她俩,看向丑丑,“你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知道。”丑丑答,“就是像小宇一样,躺在村庄后山阴冷冷的棺材里。”
罗艽皱了皱眉。
虽说丑丑这回答出乎她意料,可罗艽还是有些抗拒这个办法。
总不能真拿她人性命开玩笑。
丑丑见她不说话,仿似还有些急了,“我是真的想帮忙!”
罗艽:“我知道。”
丑丑:“我从小长在这村庄,娘爹相继去世,我也被送去清都,住在一户好心人家里。虽是寄人篱下,但过得也不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