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罗艽心道。短短一刻钟,这长公主用这种探寻的眼神盯自己无数次,搞得罗艽心里发毛。

好在长公主并未将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态持续太久,只正了正身子,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随我姓周。”

此话一出,不只是罗艽大为震惊,周昭越也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罗艽沉睡百年,前世与朝堂也未有过多交集,却也懂得,改姓为“周”意味着此后将受公主府庇佑;同时,也当为其效力。

罗艽不知道除自己外,长公主又和哪些人说过类似话,但总之,‘周’这一姓,总不会是批发的!

对这赫然的态度大转变感到无比诧异,她不禁咋舌,自己才刚从荒山野岭里走出来,居然惹上了这么大一篓子?这算什么?党派之争?另外的派别是哪些?这就得站队啦?会不会……

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许是罗艽久久未回话,长公主耐性告罄。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金叶令牌,抬手朝罗艽丢去。“危机时刻,此令可护你一命。我知你定不会承认所谓罪行,毕竟单看明面所有事宜,确与你无关。倘若要深究,那必是要找些兰芥州、龙吟岛……抑或是三清山的修士,请她们前往认定。你不愿,我也没什么兴致。”

“此事到此为止。”

视身侧周昭越惊诧的目光为无物,长公主站起身,抬步,似要离去。

再朝着罗艽,投去最后一眼。“至于易姓一事,阁下,且三思罢。”

日上三竿,罗艽恭敬不如从命地提着自己的小包裹走人了,留下独自觑目的周昭越,还有一票儿不明所以的官吏。

始作俑者长公主,正大步流星地朝外走着,迎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只笑着道了句,“天光恰好,何不趁着春意出游啊?本宫赏你们一日休沐,都放下手中活计,打马出春罢。不尽兴者,当罚。”

说罢,整个人风似的走出衙府。

不知这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人敢上前,只周昭越急匆匆跟上去,“长公主,这,这太胡闹了!”

长公主头也没回,语气倒是含笑。“胡闹?莫非周少卿,有更好的解法?”

“公主!”周昭越急得直冒汗,就差‘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她见四下无旁人,也不再端着男人声调,再开口,立即恢复了原本音色。

“周空!”她压低声音,焦急道,“你这算包庇罪犯!”

长公主本名周空,封号千钧。

偌大朝廷,也就她周昭越敢直呼长公主本名。

周空闻言,也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阿越,朝廷上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你,你可知道,倘若一朝不慎,会有什么样的局面?”

周昭越不解其意,只由着这句式再来了一遍。“朝廷上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公主府,倘若我们一时大意,落下个包庇罪犯的罪名……局面不也一样够呛?”

岂料周空又恢复那副笑盈盈模样。“这不正好?传回京城,那就是本宫为添政/绩,强要参入,却由于能力不足,又一意孤行,草草结案。”

“你还是清清白白周少卿,不过迫于本宫的淫威,不得不低头。”

“长公主与大理寺少卿,渐起矛盾。”

“可外人眼里,不过是废物联手,废上加废。”

说到这里,周空缓缓点了头,颇为认可似的。“很好,‘沉迷男色’之后,本宫又多了一项有趣的罪名。”

“……长公主!”

周昭越打断她。“别说笑了!”

“我没说笑。”周空眨眨眼睛,“我真是这样想的。”

长公主向来如此,喜怒不定,判夺无常,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