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片刻,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样挺好。其实昨天晚上就想问你,可我又不敢问,我不知道自己是想知道他的事,还是怕知道他的事。这么多年,我人生的每一次灾难都跟他有关。可是每一次,他都不是直接的迫害者。但不管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日子久了,可能一切都会过去。”
我眯起眼睛,看着远方港湾上空的海鸥,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喃喃地说:“或许,现实就是这样吧,每个人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苦,没有人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生活的全部。人生在世,谁少了谁都能活。”
韩棠默默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凌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原本跟文家所有的合作计划全部停滞。这三年,文昭有意无意在打压他。文家是做轻工业起家的,可势力早已遍及各个领域,凌靖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我认识文昭十几年了,他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如今这样做,是因为什么,你应该清楚。他不是那么无情,对于当年的事,他一直记得很清楚。不过你也会说,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我垂下头,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我还以为凌靖这几年过得很风光,原来都是表面功夫。想想也是,如果他真那么有底气,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炒作自己?
永远别相信表面上看到的,哪怕是亲眼所见。
不过,我不认为文昭真能搞垮凌靖。凌靖当初敢那么做,只怕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后果,如今的颓势不过是暂时的。他这个人做事目的性强,又太聪明,论心计、论狡猾、论克制、论耐力,只怕两个文昭都抵不上一个凌靖。
我低头自嘲,人都离得这么远了,还在为他操心。可是他呢?他还会记得我吗?
我看着身边的男人,最后还是提起勇气开口问道:“韩棠……文昭知道我在你这儿,是不是?这三年,他……有没有问过我?”
韩棠看着我,沉默了片刻,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过了很久才说:“第一年有,那时你还在生病,后来你好了。他知道你已经恢复了健康,这两年,就没怎么问了。小夏,你该明白,你们就这样了,不会再有未来,不会再有交集。无论过去谁对谁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我的心忽然疼得像刀割一样,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听你这么说,我才知道,真的过去了。这三年我连问都不敢问,怕问了就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特别想他,心里总是有一种特别不踏实的感觉。昨天晚上,咱们谈完之后,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把我忘了,我一下就吓醒了,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后来下了一场暴雨,我一直坐到天亮,雨停了。我下楼,看到你和小蓝,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离开家乡,离开他很久了……”
我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扬起脸,看着头顶的蓝天,努力压抑想哭的感觉。其实三年半之前,在那家医院门口,在我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不是已经跟他告别过了吗?不是把话都说清楚了吗?不是已经决定接受这样的结局了吗?
可是在那天之后,只要看到天上的白云和飞鸟,我还是会想起他。那个算命的说得没错,我这个人命长,却逃不过一生一世的情伤难复。
我身边的人说:“最初知道你跟文昭的事,我很不理解,你做那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正义?公理?真相?亲情?稍有点正常思维的人,都能预料到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
他冷笑,“你就是在作死。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你倒也没必要再责怪自己,作为一个姐姐,不管结果如何,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作为一个爱人,你对得起文昭。你对得起所有人,唯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我擦掉眼角一点泪花,低下头,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