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恕一正在喝汤,好像呛到了。再看小蓝,早就端着饭碗,夹好自己爱吃的菜,躲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我眼角潮湿,浑身发抖,指着韩棠问恕一:“你是律师,能帮我告他言语轻薄我吗?法律上有这一条吗?”

恕一叹了口气,用餐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两个别再掐了,再掐就变成十八禁了,少儿不宜……”

一丘之貉!

晚饭没吃完,我就跑了出来。

这里的天气,盛夏的时候,到了晚上也特别闷热。韩家老宅占地宽广,背山面海,晚上有海风吹过来,院子里倒是比空调房舒服。

每次被他骂完,我都往院子里跑,韩棠慢慢抓住这个规律,每次都会说:“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来这儿。

我在泳池边的凉伞下坐定,一口气憋在胸口,手脚都在发抖,还没缓过来,肚子又咕咕叫,忽然觉得气馁,人在屋檐下,我跟他争什么?

恕一端了两杯冰镇苏打水和一盘炒饭过来,笑呵呵地看着我,“小堂嫂,下次记着,吃饱了再跟堂哥吵,这样更有底气。”

我接过炒饭,闷声道:“我哪有本事跟他吵,是他看我不顺眼,找个茬儿就修理我。恕一,你就是个叛徒,平时装得跟我这么好,关键的时候,你从来不帮我。”

恕一少爷大喊冤枉,“天地良心!你自己想想,上次堂哥拔了你种的那几棵半死不活的向日葵,你气得要跟他拼命,是谁站在弱者这一边,冒着被堂哥海扁的危险匡扶正义,最后让他认错道歉?还有一次,你不识货,把堂哥珍藏了很久的茶叶拿去给小蓝煮了茶叶蛋,气得堂哥差点没掐死你,是谁把你拉到身后,救了你一条小命?都是我。你那次把我打得跟猪头一样,我都不跟你计较,还总是帮着你。可你们两个倒好,这边能掐得势不两立、恩断义绝,过了一夜,又都像没事人一样,以为我不知道?我才懒得管你们。”

我小声嘟囔:“怎么不说你自己胆小,怕了他的淫威。”

他看着我笑,“你要知道,在我们韩家,不怕他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再说我总是护着你,万一堂哥以为咱们有什么,把我浸猪笼怎么办?你会不会为我挺身而出?你当然不会,因为你也在猪笼里。”

我心里憋气,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说着说着就不成样儿,你还真以为我是你嫂子?”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堂哥也就白天硬气,反正过了一晚,天再一亮,你们总会和好,我急什么?”

我抬眼看着他,“你就挤对我吧,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恕一,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跟你堂哥晚上都在干什么。”

恕一笑了,“别冤枉我,我可没跟你们混在一起。你在这儿住了三年,跟他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三更半夜还留在他的房间,外面的传言已经够花花了,别把我这个良家妇男也拉下水。”

说起这事,我心里的郁气更盛,“还不都是你,本来没什么,你一口一个小堂嫂,底下的人听见了,没想法也被你叫出想法了。”

他喊冤,“关我什么事啊,你跟他非亲非故,却在这儿住了三年,知道点内情的人都会浮想联翩。话说回来,你也真能忍,堂哥白天那么挤对你,晚上你还跟他在一起,我挺佩服你。”

我顺过这口气,垂着头,慢慢对他说:“人生百态,有的人一辈子被感情左右,有的人只有理性和目的。你堂哥是那种被感情和理性夹在中间的人,这就难免失衡。他对我有恩,我被他教训两句没什么。我能活到今天,能有三年平静的生活,都是你堂哥给的。说实话,我当年很不理解他,可是在你们韩家待久了,我现在多少能体谅他的处境。这三年,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真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