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贱玩意儿。”许朵朵出门看见是我,在我面前吐了口口水。我相信如果不是她吵架吵得眼冒金星,她那口口水是要吐到我脸上的。

我刚要站起来,姜为民追了出来。他原本要把许朵朵喊回来,可好巧不巧的,看到坐在地上的我。

我在他把我拎起来、丢在客厅地上之前还在为他想理由开脱:他是真生气、动怒了,老婆怀孕,他总不能打她。

“爸…”

我没说完,姜为民一脚踹在我小腹。剧痛瞬间蔓延,我蜷起身体,虾米一样护着自己的头和肚子。他骂我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清,男人女人的生殖器被他翻来覆去地歌颂,和他带着臭气的脚跺向我的后背。

疼痛钻心,我哭也哭不出来。姜为民掰开缩在一起的我就像掰开一只死了的贝壳,他拽上我的衣领,一拳打在我左眼眶。

时间在那时候过得很慢,装在我口袋里的摔炮被压响好几个。

他最后打累了,也可能心疼了吧。在他卸力的时候我拼尽全力从他的桎梏中逃出来,冲出家门时我还没忘记捡起我丢在门口的书包。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落下它,我刚刚把生物作业写完。

我全身上下窜着热辣的痛,连带我的心脏脑浆也被点燃煮沸,我的外套被扯出棉花,邋遢地挂在肩上,我却一点也不冷。一路狂奔到学校门口的桥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就当我坐在秋千上大口呼吸的时候,我看见左边那棵树后有人。

虽然他背对着我,可我认识他背的那只书包。

晁鸣面前有个女孩,是高美妮,正在和他说着什么话。冷风刮得我脸生疼,我的眼睛无法离开他们一瞬。

高美妮踮起脚尖,吻上晁鸣。

很长时间我都无法描述那时候我的心情,妒火飞升,全身颤抖。我看她闭着眼,我看她如痴如醉,脑海里又闪现上学期晁鸣带我上牙套那天的圆形灯,我想起插在操场上的标枪,想起那封情书。

晁鸣一开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没动,可就在高美妮激动地捧上他耳朵的时候,他就把高美妮推到墙上,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再次吻了上去。

很奇怪,他们的吻变成我的布洛芬,我不疼了。

我告诉自己:你知道吗?那些陪我吃饭,同我写作业,与我看电影的人,竟然可以不喜欢我。

于是我把口袋里的那盒摔炮拿出来,像摔掉我的自尊心般全部摔在地上。

【2000】03

晁鸣十六七岁就爱装老师的乖学生、父母的乖小孩,现在二十四,仍扮作这群学生面前温文尔雅的好学长。他头发长了,柔顺地遮住眉毛,架着副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肯定要留给接近他的人一些展现自己真实一面的线索,这我还没找到。

我边听他讲课边胡思乱想。越来越多的人来上他的课,周一和周四的时候我不得不一吃完中饭就来教室占位,炒冰摊在这两天下午暂时交给张心巧打理经营。

下课后总是有女生缠着晁鸣问东问西,开始我还嫉妒,后来习惯了就坐在位置上单方面等他。但晁鸣往往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留我最后在教室。

就在我上到第五节课的时候,晁鸣收拾好东西后没有立刻走,而是坐到中间第一排。彼时整间教室只有我和他,我坐在倒数第三排,和他离得很远。

我不知道他留下来是要做什么,纠结半天才开口:“晁鸣?”

他在桌子上刷刷写什么东西,不理睬我。

“晁老师。”我又叫一声。

仍不说话。

“晁…”

“你能不能安静?”晁鸣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顿时噤声,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我不想走。在一间教室里,我们俩好像回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