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他。

至少在晁鸣听到许朵朵哭着说完那些话之前,在听到许朵朵一五一十地告知晁挥在咖啡馆和他们夫妻两个讲的所有事情之前,他开车行驶在上城二〇〇〇年的最后一天,晁鸣都是这么以为的。他不愿再在乎后不后悔。那时候他想的是现在去医院接走姜亮点,对他说:姜亮点,我们一起过年吧。

那封情书写的什么?晁鸣收到过的最短的情书,一封唯一的、他好好考虑过的情书,写的什么?

**晁鸣:**

**地球将要撞太阳。**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姜亮点**

他拨通晁挥的电话。

“哥,姜亮点在哪儿?”

23

姜亮点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是去看旁边的陪床,没人。

“晁鸣?”他喊出声,同样没人回答。

除去手腕还在隐隐作痛,身上别的地方倒也没有特别不舒服,姜亮点下床,发现病房的门半敞着。

“晁鸣?”他扶着门框对外面喊了一声,有点早,三楼没多少人,他的声音很小。

不知道晁鸣去了哪里,姜亮点走到楼梯口,探头向下张望。

卢宋大约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接到晁挥的电话。最近自从听说姜亮点那件事,他当机立断找人换了家门的锁,也不敢再多喝酒,时刻保持警惕。晁挥铁定已经知道自己撒过谎,保不准会过来做什么。

所以卢宋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在等晁挥开口。

“卢宋,”晁挥那边听起来寂静得可怕,“你在哪儿?”

“咳,我,我在家。”

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中夹杂着些许微小细密的啜泣,但是很快就没有了。

“现在去趟三院吧。”晁挥发话。

卢宋重重呼出口气,“去做什么?”

“姜亮点,”晁挥问,“这个名字听过吗?”

卢宋鼻子里窜出声“嗯”,现在他还能否认吗。

“之前你不该向我隐瞒的,卢宋。”

“我没…”

“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晁挥打断他,并把姜亮点的病房号也告诉他,“去三院把他带过来,老地方,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再找几个人也行。”

想说的话哽在嗓子眼,他有什么办法呢,只得回答“好”。

晁挥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晁鸣在他身边,小心点吧。”

昨天晚上十点的球赛刚刚重播结束,卢宋把胳膊穿进羽绒服的袖子,抬手将电视关掉了。

他态度消极,车就停在三院北门外面,也没叫人来。顺着病房楼往上数,姜亮点那屋没开灯,卢宋不太敢也不太想就这样冒然上去。他觉得自己特别无辜,干他屁事,晁挥和晁鸣,两个魔头。

挨到快天亮,晁挥又给他去了电话问情况,卢宋才不情不愿下车。在楼上等了一会儿,他不想和晁鸣碰上,就寻思坐三楼台阶上等着,看晁鸣会不会出来,然后他再进去。

卢宋怎么都没料到,能在栏杆上看见姜亮点的小脑袋。他更没料到,姜亮点是出来找晁鸣的。

“你坐好了。”姜亮点手不方便,卢宋帮他系好安全带。

“晁鸣现在在哪儿,”姜亮点侧脸看着卢宋问,“他怎么不自己来接我?”

天气冷,卢宋在原地打开引擎热车,随便扯了慌,“晁鸣在车站等你,忙,叫我替他过来。”

“我们要去哪里?”

“去…”卢宋发现自己不敢直视姜亮点的眼睛,“去车站啊,我刚都说了。”

“我说,我和晁鸣,要去哪里?”

卢宋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