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知会你们一声,明儿吊丧我们就不来了,迁居忙得很,等回头吃席,我让人送一吊钱回来。”

李铮面上无甚表情:“往后逢年过节的也不回了,只托人给二老带些银钱。若是不想要这钱,我们去衙门里做个公证,彻底将我逐出李家村,我李铮跟你李家再无关系,此后我定一文钱都不给。”

老两口对视一眼,本朝律法里不得无故拒绝赡养爹娘,除非双方做公证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不过他二人已老了,李父能去矿上挣多久的工钱?大儿子刚死了,小儿子又要带着媳妇儿分家走,年过半百,膝下无子无孙,没了这钱供养,他俩还有多少年活头?

寂静半晌后,李铮牵着宁真的手,冷着脸道:“若无甚么话可说,我俩这便回山上收拾东西了。”

话音落,李铮也不等他俩回应,低头对宁真轻声说:“走,拿东西去。”

老两口不吭声,显然心里是想要钱,若非如此早便拦着了。

“嗯,走。”

宁真握紧那只粗糙温暖的手,跟上他的脚步。

二人趟夜前行,有月光洒下照得地面发白,如提了灯笼一般明亮,他们大步走着,渐渐的将李家两站一躺的三口甩在身后。

昨日托人问的房,今日便来人给他递了消息,说临阳城恰好有人不干铺子生意了,要租要卖都可以,只是店家出得急,让李铮赶紧进城里看看铺面如何,合适便定下了。

李铮与宁真商量之后决定直接拿上家当过去,定不下来便是住两天客栈也费不了什么钱。

李铮找村里朋友借两天马,介绍给人认识他结契的郎君,朋友说他不够意思,成完亲才说,下回可得找他喝回大酒。

闻言李铮看了看宁真,似是看他的意思,朋友调笑怎的一成亲就变成妻管严了,又喊了宁真一声嫂子,问让不让他铮哥去喝酒。

宁真偷偷拧了一把李铮的后腰,红着脸说他又没拦过,李铮这才笑道是他愿意被管着,朋友大呼受不了。

*

山上房子不远,附近很少有大型野兽出没,李铮从小跑马,如今已是个好手,很快便稳当当到了山中小院。

他俩拿出早便收拾好的行装,宁真的玉簪子、荷包、聘书婚书,还有剩下没吃完的喜糖果子,李铮雕玉的家伙什、散碎玉料,磨玉的转盘太重,回头托人上山来拿便是,当然,口袋里还悄悄塞了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红色小衣,其余东西一应全部带走了。

山中月色朦胧,李铮将门落了锁。

他将宁真抱到马背上,而后利落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搂着他,随即缰绳一扯,“驾!”

二人纵马下山,迎着山间月光一路驰骋,凉风迎面扑来,寒凉、清冽,却让人将烦恼都抛却了,只觉心中爽快。

宁真侧头笑看着李铮意气风发的面容。

李铮控着马,抽空往下瞥一眼,便看到怀中郎君笑意嫣然地看他。

他忍不住扯紧缰绳,发出长长“吁”声,待马在山路上停稳了,他凑过去轻轻吻上怀中人。

山道旁虫鸣阵阵,月色透过影影绰绰的树影洒在山间灌丛上,有风吹动,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不远处的哗哗水流蜿蜒流下山去,林中闪烁着腐草化为的飞火流萤,一呼一吸之间,大片柔和的橙黄光芒舞动着。

舔舐、交缠、喘息,怕惊扰了山间精灵似的,无一不轻柔缓慢。

宁真觉得自己仿佛融化在这个柔情的吻中,他睁开眼微微仰着头,红唇间有热气喷出,他与李铮抵头笑着缠绵呼吸。

水波荡漾的眸里,如噙满了碎星子般,好看得令李铮移不开眼。

“真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