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慕怀清道,“可道理都在书上,做人却在书外。云程兄在京城长大,之后来到这繁华晋州,可还曾去过别的地方?”
“这倒是很少,只在年幼时随先母去过外家,后来念书,也去别的书院游学过一回。”
“云程兄自小衣食无忧,未见过太多疾苦之象,却能有这般抱负,怀清十分佩服。”
陆居澜摇摇头:“无晦谬赞了。”
慕怀清像是忆起来往事,嘴角浅浅有些笑意,目光却含着微不可察的忧伤:“人生的路太长了,很多人只能陪你走过一段,剩下的都要自己走完。就算你我也免不了会有分别的一天。令妣想来定是个很好的人,她已经陪你走完她的路了,云程兄带着你的志向,还会走得更远,走到令尊也终不能抵达的地方。怀清不才,愿能陪云程兄走上一段。”
她的声音比风轻,比风柔,当头的燥热似乎也能被她轻易抚平。陆居澜偏头看她,能看见她乌的发,长的睫,黑的眼,红的唇。
陆居澜微微低了头,闻见了她身上有些香,比佛香淡,比莲香清,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忽的一株不秋草映在眸中。
陆居澜笑得真挚:“还有一件事未曾告诉你。”
慕怀清疑惑偏头,目光与他撞在一处。
“先母喜用云雀结编五彩绳,之前端午的彩头,谢谢你。”
他的笑容似乎比当午的太阳更难直视,慕怀清移开目光,心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张:“这也是我和别人学的。难怪大哥死活不愿意戴的东西,你却乐意。”
陆居澜这才回神发现两人已走了好一段路:“对了,他们人呢?”
两人一同回头,发现霍澄和周近野两个就远远缀在后头。
霍澄见他们似乎聊完了,喊道:“我肚子饿,想去吃素面了!”
陆居澜对慕怀清解释道:“中午便在这里吃吧,云溪寺的素面味道还可以。”
“好。”
两人往霍澄处走去,慕怀清却还是没见着赵知行,问道:“大哥还没回来吗?”
霍澄道:“我正和近野说要去找他呢,该不会掉茅坑去了吧!”
几人刚说着,赵知行正巧寻回来了,他嘴角挂着笑意向几人走来,却又好似没将任何一个人装在眼里。
霍澄看得目瞪口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知道赵知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是臭着脸的,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笑过?这副表情出现在他脸上那就不是温柔,是惊悚了。
霍澄忙迎到他面前:“我说知行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了?你不高兴要说啊,你说出来,兄弟几个给你报仇去,定把欺负你的人给揍到下不来床!”
赵知行脑海中还是初见少女坐在墙头时的画面,这会儿听见霍澄的话只觉得煞风景,笑容马上撤下去,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成天想着搞事情,上次和云程一块还没打够?”
周近野道:“还真是,我头一回见云程打架都不敢相信,明澈可别把人带坏了。”
陆居澜拳掩在唇边轻咳两声:“那次实在是对方把人伤的狠了。”
慕怀清问:“大哥怎耽搁了这么久,可是哪里不舒服?我们正要去寻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