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顾青筠, 拜见?陛下。”
时隔七年?,这是她第?一次梳起发髻, 穿上女装。即便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她也没?有一丝胆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窃窃私语。周綦居高临下紧盯了她许久, 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想不到啊, 朕信赖已久的人,居然欺瞒于朕,将朕就这么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咬牙切齿,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什么变化,然而她只是平静地谢罪, 又拜了一次。
“宣证人进殿。”周綦命令道。
片刻后,梁君行和赵知行步入殿中,前者心绪难言, 失魂落魄,后者一夜未眠,精神恍惚。两人身后,还畏畏缩缩跟着一名妇人和一名少?年?。
赵知行知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吓呆了,一夜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步履虚浮走进殿后,目光便直直落在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上,连行礼都慢了两个胆怯的平民半拍。
周綦威严地对妇人道:“张氏,此女姓甚名谁,与你是何关系?为何女扮男装混入官场?你又是如何认出她身份的?全都从实招来。”
张姨娘被这阵势吓坏了,她咽了咽口水,瞧了边上的女子一眼?,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控诉道:“回陛下,她叫顾青筠,是民妇先夫顾若川的独女”
“顾若川!”
“那个主张新政的顾若川?”
“她竟是罪臣之后!”
“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一时间,朝堂犹如一锅沸水。
张姨娘硬着头皮接着说:“先夫去后,民妇受先夫嘱托好生照顾着她,后来替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可谁能?想到,这没?心肝的白眼?狼说跑就跑了,连民妇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后来四方打听,听说有人在京城看见?她,不知怎的还做了官,就一路寻了过来,这才认出了她。”
梁君行忍无可忍,竟也忘了此刻是在大殿之上,怒声驳斥道:“好亲事?分明?是你这个毒妇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妾,这才逼走了她!”
陆居澜心刺了一下,他遥遥注视着那道身影,那种心脏撕裂的感觉瞬间弥漫到四肢百骸。
周綦质问道:“梁瑾,你早知她身份,为何知情?不报?”
梁君行辩解道:“陛下,微臣此前只觉得她和故人相像,并不知晓她的身份,数次询问未果,微臣便当真以为她是一位与故人面容相似的男子。还请陛下明?察。”
若不撇清和她的关系,只怕此生仕途难保,梁君行还不想就这样断送自?己的一生。
周綦又问:“赵卿,你们家当初是如何认下的她,你也对她的身份不知情?吗?”
赵知行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答道:“回陛下,二弟当初的确持有家父的信物,对家父的往事也都知情?,因此并未怀疑过她。二弟虽欺瞒在先,但从未做过害人之事,还请陛下原谅她的过错,对她从轻发落。”
安静垂首的女子眼?神有了一丝波澜。
周綦的目光最后落在陆居澜身上:“陆卿,你与她关系最好,你要?怎么解释?”
顾青筠抬眸看了陆居澜一眼?,他也正在此时望了过来,只一眼?,顾青筠便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一直沉默的她终于心慌了,抢在他之前开口道。
“陛下。民妇自?知欺君有罪,陛下降罪于民妇一人即可,不必再一一询问他人,此事与梁瑾、与赵家、与陆云程,甚至与霍明?澈,与曾经?的所有同窗同僚都无关,他们皆是受我蒙骗。民妇对自?己欺君的罪行供认不讳,还望陛下降罪。”
她念了长长一大段人,小?心翼翼地将他藏在中间。无人知晓她胸腔里藏着的一颗心,此刻跳得何等厉害。
周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