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的人,突如其来地又在京城和他重?逢,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猜到这一种。她参加科举做官了,一路高升,如今还成了他的长官,心中?更?是装着其他人。

她的出现就像一根刺扎进他眼里,痛了所有景色。

她本该是他的,他的妻子。这个念头犹如魔咒般日日夜夜缠绕着他,即便现在成了亲,也无法断绝。

梁君行?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从喉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慕怀清嘲讽道:“你们男子待得?,我待不?得?? ”

梁君行?生硬道:“千百年来规矩如此。”

“自然,规矩如此。你享受到了规矩给你带来的特权和利益,现在又怎会质疑它。”

梁君行?脸色一阵白过一阵,他攥紧了拳头,道:“这规矩又不?是我定下的,你就不?怕事情败露,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吗?”

慕怀清飞快瞥了一眼合上的房门?,说道:“我的下场如何,也与你无关。你若是敢多嘴一个字,我”

梁君行?以为自己已经在释怀了,可看见她如此神情,仍旧被刺了一下,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攥住了她的手,恶劣道:“你就如何?杀了我吗?别忘了现在有求于人的人是你。想要我保守秘密,那就拿你自己来换啊。”

慕怀清面色煞白,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她用?力挣脱他的手,狠狠一个巴掌甩了回去?!

清脆的一巴掌,抽断了房间?的所有声音。他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还算白皙的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红色巴掌印,显得?滑稽可笑。

梁君行?一言不?发,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房门?猛地拉开,又猛地合上。慕怀清跌坐在椅子里,跌进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浑身?颤抖。她坐在陈德林的位置上,脑海里回荡着陈德林敲打她的那段话,回荡着何先平临死前诅咒的那句话。

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

梁君行?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走出去?时,不?少人都看见了,心底暗自揣测着这位新上任的员外郎是哪里惹到了郎中?。

梁君行?对?他们的异样眼光视而不?见,他的魂魄已经丢了一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他的爱慕,他的嫉妒,他的不?甘……所有的所有糅杂在一起,挤满了他的心脏。

他本是一个在县学读书厉害的穷小子,得?了知县的青眼和资助,此后便常常登门?请教了。顾若川,也算他半个先生。

有一回登门?时,他看见了她。

时值春季,县衙里一株海棠开得?烂漫美好,少女悄悄摸摸躲在海棠树后,偷听她父亲的谈话。

听到某处时,少女忍不?住出声:“爹,史书里记载的那一段汉室厚葬之风,对?后来的汉朝灭亡影响真的那么大吗?”

正?在谈话的两人吓了一跳。少女从树后钻出来,颜色比海棠花还要烂漫。

顾若川嗔怪道:“阿筠,你怎么在那躲着?”

“爹,我就是想听听你和那个书生都聊什么?”少女轻轻扫过他一眼,犹如轻鸿掠过水面,“我也想去?书院读书啊,可是又不?能去?。”

顾若川笑道:“不?是给你请了私塾先生吗?”

“那可不?一样,”少女嘟囔道,也顾不?得?外男在场了,“爹,你快接着刚才?那段继续说。”

后来说了什么,梁君行?已经全记不?得?了。他沦陷在那高傲的一眼里,此后余生,也被那一眼折磨到反复心碎。

为何会和她走到这一步呢?如果他当时能反抗父母的意志呢?如果他当时能够坚定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