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衙署,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喧闹的街市并没有冲淡他心头的恶心感,相反,凉爽的秋风反倒吹得他心头越发?焦躁。

在秘书省的日子实在无趣,还有一年?,再忍一年?他就可以调走了。一年?后他会被调去?哪呢?他不由得想起来那个?并不高大、却一直在为归仁县遮风挡雨的身影。

刚在京城任职没多久,他就听说了那场旱灾,不知道那名?县尊怎么样,不知道不知道那个?女子又怎么样?虽说最?后是平息下来了,但一定是很?惨烈的。除了那两个?人,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好担心了。

他低头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一个?空瘪的,仅仅作?为象征和纪念的一个?钱袋。他很?少?有伤感的时候,像今天?这样烦躁,实在不多见。许是那几头蠢猪的话?太难听了,叫他听进了心里。

罢了。他又将钱袋收了回去?。多想无益,反正此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的担心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做个?好官,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再去?买两本书吧,这般想着,他抬头正好看见了一家书肆。

一家开在街角的书肆,门口两个?伙计撑着木叉子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挂起灯笼,顾客来来往往踩着门槛,似乎生意很?好的样子。

这是一家他从未见过的书肆,他抬头仰望,伙计挂起的灯笼正好照亮了旁边的牌匾。

灯火昏暗,看见那个?名?字的一瞬间,他呼吸一滞,恍若身在梦中,回到了那个?朴素的县城,回到了那个?温馨的书肆。

春生,鸣夏一张与这两个?名?字毫不相干的淡漠厌世的脸再一次浮现脑海。

只是巧合吧,他心中这样想,脚步却不由自?主?朝那家书肆迈去?。

第99章 第 99 章 梁君行

何文远看见柜台后的掌柜是一个体态矮胖的男子, 心头并没有多少失望,因为本就不?觉得?会是他熟悉的人。

可在书肆逛了片刻,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从布局到选本都太熟悉,熟悉到他闭眼就可以回想起来。

他挑了两本书,怀着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情绪走到柜台结账,结账时问了一句:“你是书肆掌柜吗?这书肆名?字起得?不?错。”

“对?啊, 我是掌柜。”男人干脆利落地拨算盘珠子, 说道, “名?字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何文远心头燃起的那一丝微茫的希望又瞬间?消散。果然是他想多了,当初没有资格开口留下的人, 如今又怎会妄想重?逢。

男人结完账将书递给他,何文远没作声, 付钱拿上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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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支司因贪污受贿又撤下了一批人,朝廷陆续调了人补上, 主事的差好补, 度支员外郎的差却在慕怀清兼任郎中?一个月后才?会有人到任交接。

这段时间?里,慕怀清快忙昏了头, 只?盼着交接的人快点到来才?好。

可她万万没想到, 这名?来交接员外郎职位的不?是别的什么陌生人,而是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一个老熟人。

那天下午,秋高气爽,天空湛蓝澄澈,空气里弥漫着落叶的味道,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

她伏在案桌前处理公务,有书吏敲门?通报说新员外郎报道。她头也没抬,说道:“进来吧。”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跨进门?来, 最后停在她正?前方。

“下官梁瑾,于今日接任度支员外郎,拜见慕郎中?。”

慕怀清呼吸一窒,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中?的笔也微不?可见抖了一下。

“慕郎中?,这是下官的参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