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平一案经过?大理寺复核,早就定下了死?刑,刑期也?在秋后。行?刑那日,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来?围观了。
铁链拖曳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脚戴镣铐的何先平从牢中走了出来?,他身?穿囚服,蓬头垢面?,背后插着一个亡命牌,写着他的名字、罪行?和判决结果。
他抬头望了望天,双眼因长期不见光而眯得只剩条缝。
押解他的衙役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还不快点走!”
他沉默着走出衙门,在他身?后,还有两名曾当过?何家帮凶,动手打死?过?人的罪犯。
从县衙一路走到刑场,百姓夹道唾骂,不必说四面?八方扔过?来?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光是?叫骂的唾液都能将他们淹死?。
“何先平,死?得好!”
“像你这样的恶人,死?了就该过?刀山、滚油锅,来?世投胎做畜生!”
“做畜生他都不配,畜生好歹还有一颗心!”
百姓越骂越激动,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眼看就要扑上来?。
带头的刘大柱腰间?佩刀一横,高声道:“乡亲们让让啊,午时三刻要斩的,耽误了就压不住他的鬼魂了!”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丐躲在人群的角落里,一瘸一拐地尾随行?刑队伍走到刑场。
慕怀清早已高坐台上,冷眼看着三名罪犯被?押解至刑场中央,跪倒在地。
她手捧一卷文?书,宣读道:“查,犯人何先平,犯侵占田地、纵凶杀人、贿赂朝廷命官三项大罪,犯人何武、张福贵,同为?帮凶,行?凶杀人。罪证确凿,按大梁律法,判三名犯人斩立决!今奉旨行?刑!”
何先平在此时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像是?喉咙漏了风,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何先平传祖上三代家业,今天算是?栽在你手里。慕知县,好一个为?民的父母官,就算你斗倒了我又如何?死?了一个何先平,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个何先平,千千万万个比何先平还何先平的人!硕鼠自古有之,你杀得尽,灭得绝吗?你要对抗的不是?我,是?这天底下千千万万只硕鼠!我何先平就算死?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被?撕碎血肉,打碎骨头!你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话一出,人群登时沸腾起来?,若非还有衙役拦着,只怕已经冲上去夺了刽子?手的刀。
静待行?刑的刽子?手也?被?何先平的话吓到了,看向慕怀清,只等她一声令下。
慕怀清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成?千上万只硕鼠,又如何抵得过?天下人的心愿?我被?撕碎的血肉,会化作土地的养料,我被?打碎的骨头,会成?为?弱者的武器。倒下一个慕怀清,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慕怀清。你要看的也?不是?我,而是?这天底下千千万万含冤的魂灵。受压迫者,终有一天会举起火把。即便无法目睹,我仍相信未来?。”
躁动的人群因而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望着她。她抬头望着炽烈的骄阳,掷下手中的行?刑签。
“斩!”
此一声令,清朗地回荡在刑场,回荡在每个人心间?。
人群中,尾随队伍的那名乞丐拨开遮面?头发,露出真容。竟是?何先平的长子?何百荣。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打断的腿,一手捏着只讨饭的破碗,看着身?生父亲人头落地。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燃烧着愤恨的怒火,转身?又隐在了人群里。
何先平人头落地,农田里稻谷金黄。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秋天。
慕怀清在秋收结束之前就加派人手准备好了半月陂扩修的所需的大部分?土料、石料和木料。
等到半月陂周边的的农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