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寞昀不敢乱动了,摆出标准跪姿等待主人的下一个指令。他跟了沈赫这么久,还是不习惯与沈赫对视。身份有别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学生用一种看所有物一样的眼神俯视,会让他感觉格外羞耻。他不好意思。他常常庆幸自己近视,只要眼镜一摘,模模糊糊的他根本看不清沈赫的表情。此刻他垂眼盯着沈赫的裤脚,自然不知道沈赫也正神色复杂地打量他。

这人到底哪和别人不一样,让我不嫌折腾地跑到这来找茬挑刺儿?沈赫在心里想。他嘴上道:“说说这一个月犯过什么错。”

严寞昀是特别守规矩的奴,很少犯错。别管多忙,他从来不忘按时给主人请安汇报,沈赫给他的任务,他的反馈比谁都详细。面对面相处中他也尤其注意,帮主人拎包推门,端茶送水,早已是条件反射。沈赫基本上挑不出他的毛病。他做奴和他做人做事一样认真。这正是沈赫欣赏他的地方。沈赫自己看上去大大咧咧,不过是表象,他心里很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特别反感那种欲望来了犯一犯贱,生活里却一无是处又不肯努力的人。严寞昀曾和沈赫说,读书那会儿和工作以后都有人委婉表示过他是个无趣的人。沈赫听了笑笑,反问他:“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有趣的一面?”这时候严寞昀的脸上总会露出一种释然又害羞的表情。

不过再怎么用心,人难免有疏忽。一个月没见面,严寞昀记起来两个失误:一是有天他太忙,没有及时看到沈赫在群里发的几条狗的连坐惩罚,反馈晚了,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二是他梦遗过一次。本来沈赫并不把梦遗当做犯错,但严寞昀是自作自受。除非任务,不和沈赫见面的日子里,严寞昀是绝对不会自主射精的。沈赫曾允许他自淫,他当时说爸爸不在他不想射。结果转天就打脸了。事后他和沈赫汇报,沈赫说他纯属自找,给机会不珍惜,活该挨罚。

今天这两项错说完,沈赫仍不满意,让他接着想。严寞昀默了默,说:“贱狗不该糊弄爸爸,贱狗上午在车站外面等了四十分钟……就是在店里坐不住。”

沈赫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问:“还有呢?”

严寞昀说不出来了,绞尽脑汁思索了两分钟,说:“贱狗错了,请爸爸明示。”

“让我提醒你,惩罚就翻倍,你想清楚了。”

“贱狗错了,愿意受罚。”说着,严寞昀伏地磕了个头。他起身之前,沈赫一脚踩住他:“别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见沈赫问:“不想团结是吧?”他有点被问懵了。

“你知道我来找你肯定不会带那俩,所以你就忙,是吧?”

直到沈赫点破,严寞昀从不敢细琢磨这些念头。他承认他对沈赫的感情不只是对主人,但还没有上升到想要彻底独占的地步。沈赫喜欢多奴,他不是不能接受,他也知道他不能经常陪在主人身边伺候。他没想到的是,多调以后他会那么难过。假如不用和其他奴一起,不管沈赫还有多少奴,也总有那么一部分是单独属于他的。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嫉妒,他就是心里发空。没有主人喜欢奴嫉妒,严寞昀十分清楚这一点。沈赫这么问他,他有些慌。

“贱狗错了,爸爸,以后不会了。”

“别急着认错,我问你是或者不是。”沈赫脚下加了几分力,点点他的头。

“……是。”

沈赫没说话,把脚拿开了。严寞昀听见几声重重的喘息。他以为沈赫生气了,沈赫从没真对他生过气,他连头也不敢抬。

沈赫根本不是叹他,是叹自己。他在心里问自己:你什么都看出来了,你怎么还会在这里?前阵子他和影子两口子见面,提起自己的困惑,影子当时就笑他:“不像你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影子对象也说:“本来一碗水端平,一旦出现例外,就不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