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十载,曾有几人献身于榻前,或为邀宠,或为试探,他偶尔未拒。
但他从未记得任何人的气味、声音、体温。
直到今日,她无言而来,那双眼让他记住了。
他低声喃道:「这洞房,要不要圆……又有何分别?」
他低语,语气无波。可心底那根线,却已轻轻绷紧。
忽然,门外轻响。
「将军,夫人……已歇于绣云院。」
黄衡之未动,只轻声应了句:「知道了。」
传话下人犹豫了下,低声补道:「绣云院原是空院,今夜尚无嬷嬷随侍。奴才……是否请人过去备宿?」
黄衡之指节轻敲榻沿,声音淡下来:「不用。」
他放下手中汤盏,起身,目光落回那盏未燃的红烛。
「她要的是空院,就让她清静。」
说罢,他转身入内室,一身黑金军袍未解,像是方从战场归来,却无处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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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绣云院灯火已灭。
施绮微披著外衫,步伐极轻,连鞋履也未著,只持一柄短烛,沿廊避过守人,一路绕过主屋后径,悄然往院外断砖小门而去。
月影斜落,风声忽止。
她刚踏上曲桥,忽觉身后一暗
是什么?影子?
风停得太急,像有人吸住了气息。
还来不及回头,剑光破空直逼咽喉!
她来不及出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下一瞬,一道黑影猛然自侧后扑来,重重将她推开!
那剑锋擦著她耳侧斜削而过,贴著锁骨削下了一缕发丝。
黄衡之已挡在她面前,一手挽住她肩,一手拔剑如风,直取来者。
铁刃交鸣,火星四溅,那柄剑终是偏了三分,擦过他肩侧。
鲜血溅上她颊。
施绮微怔怔低头,只见红色斑斓了她一身素衣。
黄衡之反手夺剑,寒锋一闪直取对方肘关。
就在刺至半寸时,他剑锋骤止,眉眼骤冷
那是……『破雁式』?
他目光一凝,剑锋堪堪歪过。
刺客身形一僵,似也察觉情势不对,一个翻身跃过栏杆,消失于夜色之中。
桥上只余月光冷白。
黄衡之凝望著黑暗,长剑入匣,神情更沉。
那剑法出自第一营,招式纯熟狠准,不似外人私习。
谁调了我的兵?
他垂眸,望向跌坐在地的施绮微。
她脸色白得惊人,肩头薄衫滑落,锁骨处一道红痕触目惊心。
他语气低冷,如利刃压空:「别误会。」
她抬头,尚未出声。
他已转身背对,声音断然如霜:「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女人。」
她怔怔望著他远去的背影。
那句「我只是」后的停顿,比肩上的血痕更重,像是压进心底的一柄钝刀,沉而未语,却无声割裂。
她不知道他是否当真,也不知自己为何仍坐在原地。
风过无声,柳影如织,湖水静得像从未惊动过什么。
那一夜,她没有再试图离开。
他肩上的那抹红,像是泼进她眼里,也染进了心里。
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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