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裴昭一个,多少次都会晃悠着来到此处。
丢了几个小魄还能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他是不同的。
就像此时,他连最重要的一魂一魄都失了,却还能记得那人的名字,挣扎着宣之于口。
当真不是挖过心,将“少祈”二字刻于其中,再塞了回去?
我不可能当你的太子妃
即便是在玉瑶峰,在清虚神镜,他多少次午夜梦回,见到的都是少祈倒在地上的模样。
不知从何时开始动心,更不知自己是从何时开始睡不着觉。
很早很早开始。
裴昭按着少祈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怎么也不愿意再承受一次失去少祈的痛楚。
一分一毫都不行。
他还是记得阎王对他说的话,也会在心中问那些话语告诫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什么最后一次,可是任他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出答案,只能抱着这般胆颤的心思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脖颈上的伤口像是再次破裂,将他首身分离,阻断了他鼻腔中的所有空气,他浑身开始发抖,无力,口鼻中发出哼哧哼哧的沉重呼吸声,身子弯的像要跪下去。
少祈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忘了哭,抬手去给裴昭顺气,最后心中也越来越委屈,给人拍着拍着又将自己拍哭了。
被凶的人是他,师兄难过什么?
他的鼻尖被寒风冻得通红,脸都僵了,哭起来一抽一抽的,染上些烟火气,“师兄,你怎么了……”
在听见少祈声音的一刹,才有稀薄的空气闯进裴昭即将窒息而亡的身体里,他扶住少祈,却猝不及防看见少祈给他拍拍那只小手上的擦伤。
他忙将少祈一把拉近,将少祈的身子转来转去检查。
少祈被转的像个陀螺,哭也忘了,任人摆弄。
连他自己都忘了摔下烈马时身上还有些被泥地擦伤的痕迹,尤其跌下马时他用右手臂挡了一下泥地,此时被裴昭拉上袖口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时间太赶,天气又冷,少祈的身体都被冻僵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身上还有这种伤处。
他自己瞧见都吓了一跳,“啊……”
裴昭将少祈手臂上的衣物撕裂,露出少祈细白又有精装线条的手臂,上面的擦伤看起来实在狰狞,血已经没在流,凝成血块粘在少祈的皮肉上。
“怎么弄的。”少祈身上的伤处看得裴昭眉心直跳。
少祈不答话。
若是他答话,师兄也会问是谁的马匹,到时候也会怪罪到凤禅身上。
凤禅……并不似这般会算计之人……
可他不张嘴平阳长了嘴,当即同裴昭控诉起凤禅的罪行:“还不是你的小迷妹凤禅?长了一张仙子面却生了一颗蛇蝎心!少祈身上的伤多半是半路被凤禅的马匹震下来的,那凤禅定然是在少祈上马的瞬间将几枚印证钉入马匹屁股上!”
裴昭松开少祈的手臂,对着少祈道:“雪。”
少祈听话,动动指尖,空中的雪片瞬间朝少祈手臂飞了过去,而后在半空中汇聚在一起,裴昭指尖引来一团火苗,将雪团消融过滤。
一团干净的水球悬浮在半空中冒着泡泡和热气。
裴昭收回火苗,大掌停在少祈完全露在空中的手臂之上,散出点点热气,给人取暖。
等水团在空中散热的途中,裴昭还抓起少祈的手心看了几眼。
中心有一条被缰绳勒出印子的长痕。
他眸光渐深,终于扭头去看平阳,搭理了一声:“凤禅?”
“是……”
少祈忙打圆场,“凤禅姑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