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次他都只是想让少祈开心,次次他都将怕少祈受伤。
他怕少祈疼,给少祈擦药。
他怕少祈难过,给少祈擦眼泪。
他怕少祈被骂乞丐心中过不去,给少祈报仇。
他怕少祈冷、怕少祈累,给少祈穿鞋,背少祈下山。
他为少祈违背了本心,将以往要报仇的心思深埋在心底。
他做了太多事,也努力了很久。
他也想朝少祈走过去的……
为什么少祈会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裴昭将头埋在少祈的肩膀上,一个身形几近两米的大男人就这么呜咽着解释:“我想对你好……我想对你好的……”
“我从来没有走过,我说的话都是违心的话,没有不喜欢,没有讨厌,从来不觉得你恶心,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过不去……”
“你……你杀了……你杀了我爹……”裴昭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他哭得很难过,将少祈的衣襟都哭湿了,不断地哽咽、落泪,他也像个孩子一般控诉,“是你丢下我好几次……”
“是你……”
在他的记忆里,明明一直只能看见背影的是他。
每次都丢下他的人是少祈,杀了他爹的人是少祈,次次叫他失望的也是少祈……
他也知道,这一世的少祈跟前一世的不一样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把仇恨带过来,他也知道这一辈子,那些事都还没发生,少祈只是将他丢在佛陀寺里,一个人走了而已。
仅此而已。
可以原谅……可以原谅……
少祈走了……他可以……追……
就像这几日,他上天入地寻了那么多地方,魔界也闯了,他漆黑的外衣脱下满是与人厮杀留下的伤口,可是那人告诉他,不在这里。
他至今还记得翟寂闻晃着耳边莲花穗的表情,至今还记得翟寂闻是如何从怀中摸出水天一镜,至今还记得水天一镜中少祈杀人的场面。
至今还记得,翟寂闻得意的笑了,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问话。
你师弟杀人了,你要陪他一起错么?
陪。
即便他没有回答,心中也只有这一个字。
陪。
哪怕少祈又丢下他走了,他也要陪。
于是他抓着曾从少祈那抢过来的玉佩、小物件,一样一样问,一遍一遍将自己的神识扯出来,问那器物上的灵,可知少祈在何处。
修士一日只能问一次灵。
可裴昭呢?
他忍受不了寻不到少祈的时日,更无法想象少祈杀人后会有多愧疚,多难过。
一次次打破禁忌,一次一次抓着那些崭新的小东西,一遍一遍的问。
直到将自己的神识都要撕碎了,才问出少祈所在的地方。
见到了之后呢?他从未想过,见到了之后要说什么话。
路途之中,他一直在想,一直在想,终于才想出自己要问的话。
他心中不满少祈丢下他一人离开,所以至少要问少祈一句为什么走。
去书院时他还花了身上仅剩的碎银换了窝头。
可是见到之后,他只想对少祈说:
“我陪你一起错。”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就是这般幼稚,杀一个人,也不过是为了陪少祈一起错罢了。
甚至此时,那些窝头还被他的体温捂着。
少祈走,他可以找,可以追,可以问灵,一千次、一万次,直到问出少祈的下落。
他只是怕没有他在少祈又会被欺负。
只是怕若自己不在少祈身边,又怕少祈被人追到天涯海角。
怕少祈看也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