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饮溪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他这四位大弟子都只是受了些伤，并无伤亡，这便是最好的人。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们两个也是，别抱了，青天白日的。”叶饮溪去扯自己大徒弟的手臂，道，“子钦，你来同本尊说说这几日的情况。”

可谁知他这随手一扯竟将他那身形比他还要高大壮硕的大弟子扯的身子一歪，倒在了泥地上。

少祈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摸了摸倒在泥地里男人的衣袖，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将人扶起，拍掉身上的灰尘，自语的说了一声：“脏了。”

他的声音很哑，是已经哭了很久的那种哑，有些失声的那种哑，他眸光一片死寂，连嘶哑的声音都带了点寒凉：“生前这般爱干净，死了也不能脏。”

空气变得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死了？”叶饮溪皱眉，声音也有些抖，他又确认了一遍，“死了……？”

少祈抬头，看着师尊的眼睛，平静的说：“死了。”

他看上去万分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眼睛红的滴血，在说出这二字的时候牙关都在颤抖，还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将干燥的嘴角扯得龟裂。

“怎么会……死呢？”

叶饮溪通体冰凉。

“大师兄他为了救……”

白不云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施展了噤声术，他扭头看了一眼卫清阶，懂了什么意思，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卫清阶从善如流的接过白不云的话。

“师尊是忘了么，大师兄本就染上疫病了，我与不云一时冲动去抢龙血，本是为了大师兄。”

叶饮溪袖下的手握成拳，指节发白。

他不是忘了，只是这些年来他找回了些前世的记忆，那些记忆就像一个个碎片，散落在他灵魂深处。

虽然这些记忆碎片万分模糊，但他能够记清楚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散落一地的紫苏虾，是玉瑶峰的弑水牢里，是他抱着少祈的尸体同自己的大弟子争论。

而画面的最后，是他冲过去给裴昭磕头的场景。

如若那个场景是真，那么裴昭不可能死在少祈前头，更不可能死在这个地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事情会有转机。

叶饮溪抬头去看苍穹之上大战的难舍难分的一灵一佛，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不知道那些记忆是真是假，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何才有的那段记忆，他曾猜想，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溯时珠起了效用，扭转世间，将所有人都带了回来。

如果真是这样，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

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会慢慢一点一点补全自己的记忆。

可到底是谁启动的溯时珠，那个人又想做什么，叶饮溪始终想不明白。

如果不是溯时珠，那些记忆该怎么解释？

叶饮溪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有人在上头拉着线，

他曾翻阅一本典籍，回过神来竟发现那些典籍通通都是无字天书。

蹊跷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

叶饮溪的视线穿过在苍穹下交手的二人。

透过云层，试图望向外面的天地。

他问自己。

这个世界，当真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

他要拖着他，一同赴黄泉。

苍穹之下，金光逐渐掩盖了黑雾，佛陀山上不少村民拖着病体站在房檐下，原本漆黑的眸被金光照得透亮。

“佛……是佛来救我们了！！！”

“世上当真……当真是有佛的啊……”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