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世，他断不能接受少祁的结局像上一辈子那般，吊在水牢之中，血被流干，满是尸斑，失去所有生机的躺在师尊怀里。

……他不能接受。

裴昭手中的力道紧了几分，却又小心翼翼。

他深吸一口气，却又将那口气缓慢呼出。

他说：“担心，少祁，你不能留在这里。”

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告诉他，少祁若是留在此处，会遭遇不好的事。

他很怕。

哪怕有另一个世界，只要他与里面的少祁缠绵，少祁就会好起来。

可他心中也有万一。

一旦试想没有那个世界后少祁的模样，他就觉得喘不过气。

若是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字符，生辰日时少祁恐怕已经被一掌震碎肺腑。

若是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字符，清虚神镜时少祁真就自己割了自己一对狐狸耳朵……

裴昭心中的枝桠在一瞬间扎破他的心脏捅了出来，痛的他不能自已。

这般强烈的情感几乎是瞬间破土而出的。

不给他慢慢接受的机会。

背后被轻轻拍了拍。

裴昭浑身一震，从头僵到了脚。

那只搭在他身后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耳边响起少祁温柔又轻缓的声音。

“师兄，有你在，你会护着我，对吧。”

裴昭愣怔过后，垂下眼皮，轻轻点了头。

在裴昭瞧不见的地方，少祁的眸子有些落魄，唇角却扬起一个十分柔和的弧度。

“那就好了。”

少祁说：“有师兄在，那就好了。”

几年前在清虚神境中，他还记得师兄口不对心，记得师兄嘴上说着担心他，心中剩下的却是可怜。

少祁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只能听见师兄说的“担心”。

却不敢信。

他眸中的亮光有些暗淡，是破碎的，他的手学着师兄先前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般，一下一下拍着师兄的背。

嘴上说着：“只要师兄担心我，会保护我，就好了。”

心中却想，担不担心也无所谓了。

无所谓师兄担不担心，是真的担心也好，真的可怜也好。

如果能利用这点师兄的怜悯心，留在师兄身边，就好了。

可怜我吧。

少祁心想。

他眸中的碎片宛如实质，一点点将他心口划得鲜血直流。

裴昭抱紧少祁，用力到要将人揉进骨肉中，他说：“好。”

却听少祁问了一句：“师兄喜欢我吗？”

裴昭手上的力道一瞬间消失了。

他问：“……重要吗。”

他听见少祁笑了一声，感受到少祁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得到的回答是：“不重要。”

裴昭的问话对于少祁来说已经是答案，哪怕他心中做好了被拒绝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准备，却依旧有些发疼。

少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慢慢来吧。

他挣开裴昭的怀抱，面上扬起一个笑来：“可是师兄抱我抱的这般用力，分明就是喜欢的表现啊。”

裴昭不语，落在少祁面上的眸光却如即将落下的夕阳般温柔。

那是一种稍纵即逝的温柔。

或许吧。

他不明白心底恍然滋生的情愫是什么，但暂且就将这当作是喜欢。

只是不能说出口。

不说出口也没关系，只要他能保护好少祁，让少祁开心，平平安安过完一世，将少祁的人生轨迹和上辈子的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