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重新回到水中。随后，那起伏渐渐变得缓慢而规律。面罩内壁的白雾开始有节奏地出现、消散，就像潮汐般往复。

“活......活过来了......”李德生粗粝的声音颤抖着，这个稳重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

周婉清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扑倒在林知远身上嚎啕大哭。她的泪水划过他苍白的胸膛，她的双手死死攥着他身侧的床单，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孙学谦背过身去抹眼泪，王天宇抱着组长哽咽出声，赵明辉则重重地捶了下墙壁，连船医都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林知远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仿佛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他的眼睑先是轻微地颤动，像被风吹动的蝶翼，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渐渐地，那睫毛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重量压着，迟迟无法睁开。

“知远”

“副组长”

“知远，醒一醒”

此起彼伏的呼唤声穿透混沌，像一根根细线牵引着他的意识。他的眼球在眼皮下缓慢转动，干涩的角膜摩擦出细微的刺痛。终于，在几次徒劳的尝试后，他的右眼先睁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里，船舱的天花板在刺眼的灯光中扭曲变形。

“他醒了！”周婉清带着哭腔的惊呼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知远的左眼这才艰难地跟上右眼的节奏。随着眼睑的完全抬起，蓄积的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鬓角处留下一道湿痕。他的瞳孔在灯光下剧烈收缩，涣散的目光像失焦的镜头，在虚空中徒劳地寻找着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