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地方不好去。黄包车夫轻轻说。

怎么了?林鹿时装作不知道其中缘由,”不是说那旁边有几个繁华的巷子吗“。

”那是以前,自从那地方被火烧过后,人都嫌弃那地方阴气重,都说是医院引出来的火,到了最后医院也搬到城南去了,名字也改了。“

”就去那边。“林鹿时说,”到了外围你停着等我就是,我就在那儿停一炷香的时间,不会太长。“

车夫才转身重新拉车。一路上他看见了人去楼空的洋楼,搬空了的医院,剩下的都是被火烧的剩了一半或者烧没了的房子。那车夫只停到医院附近,说再往前面便没有人住了。

林鹿时就下车,此时正值黄昏,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步步往前探寻,在一座长满荒草的空地前停下脚步。

半人来的荒草成为了这里新的主人,将烧毁的房梁和瓦砾全部掩埋。温和的风簌簌地吹着,和那日留存在他皮肤上的灼烫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沉默着伸手向腰间摸去,手指触碰到硬物的手感给了他反馈,也把他从那日的幻觉里唤醒过来。

思考是多余的,他自欺欺人的在心里默念。他的枪法是夏行之传授的,一个上过战场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输给才摸枪小半年的人。夏行之在火海里因为左臂的伤跪地,露出心脏的位置。我没有要杀他的念头,林鹿时没有感到意外,他的心里被另一种好奇的情绪占领住了,夏行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现在能告诉他答案。于是这种情感又很快变成了遗憾。

他站在原地目送夕阳,直到它落到林鹿时再也看不见的地方为止。

为了脱身方便,林鹿时又给自己弄了一个新的身份。除了极少数自诩清流的伪政府官员,底下的人无一不是吃喝嫖赌俱全。他去了歌舞厅的包间,重新换上旗袍的瞬间,觉得自己有一点恍惚。好像应该有人在旁边注视着他,而他也……他连忙止住了这种毫无根据与理由的想法。他归咎于那天站在小院烧过的残骸前时间太长,心神涣散。而他现在不是夏家的妾,也不曾和谁有过婚约,甚至连林鹿时也不是,只是一个新来到这里靠“接济”为生的暗娼。

包间里的客人对这新来的歌女也是熟络,林鹿时假意凑近了他们的头头,说自己是因为赌输了钱才做这种营生,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头目见他生的好看,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帮你去引荐给秘书,说罢色迷迷地看着林鹿时,故意漏了后半截话,“你可要好好地谢我……”

林鹿时伸手在他脸边点了一下,“这是自然,但这里……”假意瞥了一眼隔桌正在玩牌的喽啰,“这里人多眼杂的,我那个房间清净,队长可否赏脸去那边一叙?”

几句话就说的那小头目心猿意马,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抓住林鹿时的手摸了几下,才咂着嘴放开。“……可惜了,你哥哥我这两天有要紧的公务。”

我的落脚处就在这附近不远的悦来,好哥哥,连这一点时间也不肯给我吗?”他娇痴的神态引得旁边的几个人不住偷眼去看,被小头目吼了一句,“仔细你们的皮。”

“上头的意思,他奶奶的,吃肉喝汤的事情把我们忘了个干净,朝前出力了才想着我们。”

“你也是,”那小头目说到这里一脸忌惮,“以后中午下午了来,晚上都要干正事,你先找其他人玩着。”

这里是城里的销金窟,眼线遍布包间和大厅,如此说来除非这里要接待客人……但这里人多眼杂,三教九流的人在这里混杂着,要么是那个官飞扬跋扈惯了,自恃傍上了日本人就没人可以动他,要么是他背后的日本人有意借着他做“亲善”的文章,但无论如何,这里都不是上佳的场合。

晚上的时候他去了前台,要啤酒。他说。小姐,那侍应生说,只有黑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