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他一下楼,楼外就有汽车等着他。林鹿时看了一会儿那些人的装束和样貌,全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迈出的步子被拦住,为首的人很客气地上前,“是来接您回去的。”

这不是夏公馆的人,自然也不是回夏公馆的车。但敢在城里这样不秘密行事的,好像也没有谁。林鹿时再看一眼轿车旁边随行的两辆黑色车子,里面的人也在看他。于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窗拉着,帘子也是拉下的,他看不见路,只能大概估计时间。他听不见街上叫卖的人声,但车底下的路却很平整。林鹿时的脑子里似乎并没有这种去处,心里因为长久的等待变得有些烦闷。但没有让他等多久,车子就再次停下来。车门打开的瞬间,布条就蒙上他的眼睛,只能跟着前面人的步调一起行进。

他似乎被安置到了一个房间,身下传来柔软的触感,类似沙发一样的东西。布条解开的瞬间让他有种被光晃到的不适感,随着眼睛逐渐聚焦,他才发现房子里的另一个人,背对着他,似乎在修剪枝叶。

”他们都是粗使人,交代过要好好请过来,结果还是这副样子。“

她只绾了一枚头簪,简单的式样和那些姨太太大不相同。林鹿时见她放下剪刀,洗干净手,再用绢擦拭水珠。转过来脸的时候叫林鹿时也短暂呆愣了一下,因为那眼睛只是看着他,他就有种无所遁形的无措感。

“我知道你,苏明溪。”她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将茶水推到林鹿时手边。“新名字用的还适应吗?”

“……我想,还是叫我林鹿时比较妥当。”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那女人顺着他坚持的名字称呼他,“鹿时,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未婚夫去了哪里吗?”

有点荒谬的事实,他需要眼前的女人告知自己的未婚夫去了哪里,那女人也没有逗弄他的心思,“他现在在省里,具体忙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他一天之后,就要见我的父亲了。”

“我的父亲是他原先的上司,所以后天的宴会,也可以说是谢师宴。”那女人似乎有点不满意,“但他一直在试图培养自己的势力,还有,城里的爆炸案和勾结叛乱,现在也是我和我父亲帮忙压住,没有捅到南京那边。”

林鹿时有点理解了这女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听见她再次开口,“其实你叫苏明溪还是林鹿时,对我来说也一样无所谓,因为你这个人,现在就活生生站在我眼前。”

“夏行之是我父亲不可代替的部下,而我也想要谋求更高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筹码。至于你。”她的指甲轻轻拂过林鹿时的脸庞,语气里带了一点怜悯,“你现在拿你自己做筹码,似乎也不够格。”

”我当然只是要给你说一点话而已,至于听不听,那是您自己的事情。“那女人在”您“字上咬得格外用力,林鹿时垂着头,似乎是被吓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至于您,有很充分的时间去考虑。但只要考虑好,就去夏公馆两条街道旁的书店买份报纸,你当然会得到你想要的。”

林鹿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夏公馆的,他站在台阶上看着不时走过的下人,突然对自己现在所居住的后院有了种陌生的感觉,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想再为深不见底的未来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