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向来不喜欢和人谈条件,不管是跟族人还是跟外人,吹着夜风只觉心里堵,不由得加快脚步,想着早些回寝殿,兴许还能抱一抱听溪姐姐盘出来的蛇身。
……对了,还有切磋,她们先前约好了。
秦溯流的脚步变得轻快。
入了寝殿结界,她发现岳听溪正捧着芥子冰轮,闭目打坐,想来应是已将灵识沉入其中,先行试试乌鹤鞭的威力。
她便和往常一样,也盘膝坐下,探入灵识。
怎料灵识还未进入,她只觉身上蓦地一紧。
漆黑蛇尾几乎在一瞬间将她缠住!原来芥子冰轮只是陷阱。
秦溯流怔了怔,心中莫名涌出一丝微妙的雀跃。
今晚的约战,竟是在幻境外头吗?
……不行,现下秦府只有这座寝殿设有隔绝结界,若听溪姐姐要打,她得先用灰蛾在空处布置一下!
她并未抵抗,只是轻轻拍了拍蛇身,示意岳听溪先松开。
谁知蛇身却渐渐收紧,很快勒得她骨头疼,呼吸也不畅。
“……听溪姑娘,是打算考验我的危机应对能力么?”想了想,秦溯流不确定地问。
玄水秘境深层确实有长着吸盘触须的怪物,若被它们的触须缠上,极难脱身。
先前某次在芥子冰轮内切磋时,岳听溪就对她试过一回蛇身也可模拟那种触须,只不过当时只是尝试,缠得没有如今这么紧。
问罢,她终于听见岳听溪吭了一声:“嗯,毕竟往日切磋总归顾念种种,点到为止,但实际情况必定事关生死。”
蛇尾渐渐松开,岳听溪坐回原处,视线却没落在秦溯流脸上。
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好,秦溯流也没再提切磋创新招的事情,只是陪她一起坐着。
她想问,听溪姑娘在烦恼什么,我可否排忧解难?
但她觉得自己不配问。
青玉山人、罗烟纱、婵樱,甚至蔺风轻、秦饮光均可问,唯独她不可。
她便只能等,等着岳听溪自己说如果听溪姐姐真想找她谈心。
“……秦溯流。”
良久,她等到了那道声音。
没有喊她“溯流姑娘”,而是直呼名姓,语气很淡,隐隐有一点冷。
“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里我救过一人,待她掏心掏肺,把我所知最好的都给她,她是我……很珍视的朋友。”
“但有一日,她为了自己的计谋得以执行,在众人面前将我斩在地上,把我拖到你们人族的锁妖台拴起来。”
岳听溪还想要试探,便将前世蔺朝曜与秦溯流所做之事揉在了一起描述。
“我在梦里死了,惊醒之后,觉得梦中的自己有些可笑。”她这时才看向了秦溯流,“她那样对我,我居然还把她视作旧日好友,那么我落得那种下场,也是应得的。”
秦溯流没有接话。
“可我又对她下不了手。”岳听溪苦笑,“我会想,她大约真的有什么苦衷,毕竟先前她也待我不错,我能感觉得到,我的亲朋好友们也能看出来,她真的、真的对我很好。”
“……你应当杀她。”秦溯流低声道。
“我的确很想杀她。”岳听溪继续道,“但我重新睡去之后,又做了个新梦。”
“梦里的她仍与我是好友,一切都回溯到了原点,但只有我记得那些。”
“于理,我的好友尚未变成前一个梦里那副模样,也并未伤到我;于情,此刻的我与她仍是交谈甚欢的好友。”
“所以我真的放过了她。尽管我万般不甘,但我不应拿着过往记忆,去审判一个尚未作恶的人。”
“结果这梦一波三折,就当我几乎要放下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