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玉山人此刻正坐在木桌边,给面前及另外两个空杯倒热茶。
她带着妖魔信物走近,拉开椅子默不作声坐下。
根本不用确认了,这幻体就是青玉山人本尊,搞不好还听见她们刚才说的话了!
秦溯流也照做,瞧着眼前的空杯被热茶满上,略有些紧张的心安了下来频繁切磋果然有用,一度旁观的青玉山人姑且算是认可她了。
“您能毁么?”岳听溪懒得再跟故弄玄虚的青玉山人客套,拿出妖魔信物,开门见山问。
“此物被施下因果法则,须得遵循因果,方能消失。”青玉山人答。
“……赫蜃把它带出来是‘因’,带回去找那妖魔是‘果’吗?”岳听溪皱眉。
“是。”青玉山人抿了一口茶,“但也可不毁它,将它永封人界。”
“山人,你知道我的性子。”岳听溪忍不住提醒。
或许老祖宗如今也该知道秦大小姐的性子反正,她俩必不可能放任这种祸世之物完整留在人界。
“那就等两年后,带它入鬼域秘境。”青玉山人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们的反应,“这东西,秦家若不便保管,放在芥子冰轮这儿,我守着。”
这事岳听溪没法决定,秦溯流也要去跟族中知情人商议,如今得了解答,二人便匆匆退出芥子冰轮。
“此物与妖魔有关,秦家确实不便保管,只怕会交给仙盟处置。”秦溯流道,“我去跟族人争取。”
她起身离去,却并未把信物带走,而是留在了芥子冰轮里。
岳听溪正思考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忽见芥子冰轮亮起青玉山人在唤她。
“你如今觉得秦溯流此人如何?”
坐回木桌边,岳听溪没想到老祖宗问的竟是这个。
“她待我很好。”她不假思索答,“您既然一直在这儿观战,应该也看清了吧?她的灵力运用与出招。”
这两者通常能反映一个人的心性与习惯,甚至还有所谓的“道德底线”,故而才有“以武会友”、“不打不相识”。
岳听溪刚想到这,就听见青玉山人发出一声冷笑。
“她仍在藏、仍在装!”青玉山人道,“许多暗招,你看不出,但我见过!那都是妖魔的伎俩!”
“妖魔”二字,令岳听溪猝不及防。
或许是近些时日的确被真心相待,她这回竟下意识为秦溯流辩解:“可她此世并未与妖魔勾结!方才我们的话您也听见了,她要毁掉那妖魔信物,并且已经试过了!”
“那你告诉我,一名清清白白的修士,为何能使出妖魔的伎俩?”青玉山人凝视她。
“这……!”
岳听溪说不出话,亦找不到借口。
“我记得二十年前的‘阿紫’,也知道你忘不了那孩子。”她听青玉山人继续道,“但如果一直以最好的情况哄骗自己,迟早遭受重创!”
“若她当真问心无愧,为何在你面前一直收敛、一直欺瞒?”
“她怕你知道什么?又怕你知道以后做什么?逃离她,还是杀死她?”
一句句问题劈头盖脸抛来。
岳听溪不想听,可她偏偏明白,青玉山人所说之事,是自己如今正在逃避的。
她只是……只是一直不去往那里想,仿佛只要不想它们,自己和秦溯流仍能继续毫无隔阂地做盟友。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你当真是个容易被哄好的单纯孩子。”青玉山人怜悯道,“然而充满欺瞒与蒙蔽的关系注定不得长久,亦无法真正牢固。如今距离玄水秘境开启尚有时日,你且好好想清楚。”
退出芥子冰轮,岳听溪蜷缩在白狐毛软垫上,脑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