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一激灵,立刻道:“在西边耳房!”

谢妙眼前一亮,登时便扯着谢无远朝西边跑去。谢无远不情不愿地跟着,落井下石道:“你这般心急作甚!方伯不是说人已经好了么?毛利毛躁的,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模样!”

谢妙才不管他。反正如今在这谢府,她娘最大,她其次,然后是谢婴,最后才轮得到?谢无远。饶是谢无远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乖乖捏着鼻子跟过来。否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莫说是阿娘,谢婴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二人来到?那?西边耳房,正有几个下人神色匆匆从屋子里走出来,不知在咕哝些什?么。瞧见谢妙和谢无远来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行礼,喏喏道:“二少爷,大小姐。”

谢妙便问:“我救回?来的那?人,可是住在这屋子里面?”

仆人连连应是,为她推开屋门,道:“他就在里面,已经醒了多时了。但除了大夫,任谁近身都不肯的,一碰便要?发疯。只一直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旁人听不清,也不敢近身去问他要?些什?么。”

谢妙皱了皱眉头,半只脚踏进房中,道:“那?他就这么一直呆着?”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地点了点头。

谢无远便嗤道:“好阿妙,我早说过让你别胡乱救人。你看可好,如今救回?来个小疯子,指不定还?是个傻的。你还?大言不惭与我说‘他哪里都与常人不一样’。这一个笨傻子,可不就是哪里都与常人不一样吗!”

谢妙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要?乱说!”话罢,几步走到?屋里,去瞧那?躺在床上的那?人。

乞丐听到?响动,抬起头来,憋红了脸,似乎正想咆哮。只是那声?怒吼刚出了一半儿,瞧见笑吟吟看过来的谢妙,登时便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嘶嘶的气音。他瞪了谢妙一阵,整个人如同松了气的球一般,瘫软下来,重新变作了安静又无害的模样。

谢妙心里一动,走到?他跟前,冲他笑道:“我来看你啦!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些?”

他嘴唇动了动,过了许久,才闷出来一声?嘶哑干涩的回?答:“……谢谢大小姐。”

谢妙便又道:“我听方伯说了,你这一身大都是皮外伤,要?不了多少时候便能好全。就是你这腿伤了骨头,怕是得在床上多躺些日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收留了你,那?肯定是送佛送到?西。你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便是,身体最是重要?。”

他“嗯”了一声?,朝谢妙艰难躬了躬身子。一双深如潭渊的眸子极黑,却透着一股狼狈又可怜的味道。谢妙看着他,仿佛像是在瞧一只淋了一身雨水、无家可归的狗。可偏偏又从那?双眸子里瞧出一点儿深埋其中的傲气,像是未曾完全驯化的狼。

他撑在床边,重重地咳嗽,望着谢妙道:“……大小姐恩情,无以?为报。在下”

话未说完,谢无远便一只手臂横插过来,挡在谢妙面前,帮她阻了那?乞丐的视线,略有不满道:“结草衔环,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我谢府不缺这几个人手,也不缺那?点儿钱财。你若当真要?感谢报恩,便不要?再将这些来照顾你的人赶出去,早些养好你的身体,少让她来这里看你几次,才真是对她好。”

那?乞丐愣了愣,抬头去看谢无远,与他对视了一阵,抿着唇不说话了。

谢妙扒着谢无远的袖子,扯了一扯,“哎呀”了一声?,想绕过去看那?乞丐。谢无远见了,黑着脸去摁她脑袋,怒道:“别瞎胡闹!”

“……我没胡闹!”谢妙理?直气壮地从他袖子后翻扯出来,凑到?那?乞丐身边,冲他弯了弯眼睛,“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对方注视着她,沉默许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