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笙此刻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在余下的奴仆中一个个仔细查看。
那奴隶贩子看杜时笙左挑右挑,却不说话,便陪笑道:“小娘子是要什么样的奴仆,这批虽是凌王府发卖的,只剩老弱病残,若是想要健壮的,那边还有一批北边过来的。”
杜时笙听他说奴隶便如物件一样随意,心下有些不忍,却知不该与他发作,只得答道:“儿想买个凌王府的女奴。”
奴隶贩子点点头,拿着手中的马鞭指着一米远处,用铁链锁在木桩上的几人道:“除去这些,便只有那边几个了,小娘子可再瞧瞧那几个,虽病着,但娘子若是买了,我便送娘子一副药,包管不日便能治好。”
说着,他便拿出一包药给杜时笙瞧,杜时笙瞥了一眼,只见黑乎乎一片,味道刺鼻,似是畜药。
杜时笙捂着鼻子,秀眉微蹙。
那奴隶商人哈哈一笑:“小娘子莫要担心,这药甚是管用,就是骡马都能治好 。”
杜时笙不答,一个女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女奴蓬头垢面,将头倚在木桩之上,垂头闭目,身上的襦裙和小衣血迹斑斑,破损严重,一看便知,是在主家被鞭笞过。
似是感受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那女奴微微张开眼睛,眼神空茫。
杜时笙轻声唤道:“巧环。”
巧环未曾想过,自己竟有这般好运。
在清明集会人群中,那个满眼悲悯的女郎,竟几番救自己于水火。
现在,巧环已经被这位女郎用三两银子,从奴隶贩子手中买下,正在她家中养病。
奴隶贩子原本给了女郎一副药,那女郎却说,这药是给牲口吃的,如何能给人吃得。说完,她便将那药丢掉,特地为自己请了郎中,熬了药给自己喝。
虽是主仆关系,但她却对自己柔声细语。女郎人又长得极美,笑起来如海棠醉日,让人移不开眼眸。即便是在凌王府为婢的这些年,巧环也未见过女郎这般好看的女子。
许是莺儿还惦念着她,求了神仙,派了仙女下凡来解救自己的吧,巧环想着,迷迷糊糊睡去了。
“可怜的孩子,若是她阿娘知道,该多心疼……”孙阿婆用帕子将巧环身上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拭干净,看着她手臂上的鞭痕,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杜时笙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自己被拐子拐走的女儿,怕她太过伤心,夜里胡思乱想,便柔声劝慰孙阿婆。
“干娘,李郎中已问过诊了,巧环是在厉坛之时未进餐进水,身子已是亏空。又遭了鞭笞,受了惊吓,因此有发热惊厥之症。吃一副药便好了。”
孙阿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点了点头。
“干娘,凌王府那深宅大院,巧环许是也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囫囵个出来。若不是小五儿提醒儿,儿又怎会去清明集会卖团子,又怎会有与巧环这一段机缘。所以,咱们只要心中有个盼头,这世上指不定还会有何种奇妙的缘分。”杜时笙拉着孙阿婆的手劝道。
“我这年岁大了,一点小事便眼窝子浅,哭哭啼啼的,你莫在意。”孙阿婆情绪略缓,心中只盼着,自己的女儿也能遇到阿笙这样的贵人,自己便是死也瞑目了。
李郎中的医术一向令人信服,巧环过了子时便退了热,睡得越发安稳。
孙阿婆和杜时笙便也各自回房睡去,一宿无话。
第二日,杜时笙未等张开眼睛,便闻见了馎饦的香气。
原以为是孙阿婆起来为几人做青菜馎饦,谁知,待杜时笙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竟在厨房里发现了巧环的身影。
“巧环?”杜时笙惊讶地问道,“你好些了?”
巧环在袅袅蒸汽中抬起头来,朝着杜时笙绽放了一个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