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到底喝了多少酒?”
阿郎冷冷的声音传来,让长寿微微恢复了些神志,他坐在地上,回想了片刻,道:“阿郎,仆真的只喝了一杯,三郎和四郎也只喝了一杯。”
魏修晏闻言,面色凝重了几分。
他回想了下今日长寿的话,又问:“你说今日三郎和四郎二人吃了烧鸡?这烧鸡从何而来?”
长寿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回道:“四郎说,是巷子里一户人家送的。因为家家都送了,别家吃了也未见什么异常,三郎和四郎便未曾怀疑。杜娘子家也收到一只,孙阿婆不喜吃烧鸡,把自家的那份也送给了他们。他二人不会下厨,今日可算开了荤,是以才喝了一杯。”
“那送烧鸡的人家,是哪户?”魏修晏眼神越发深沉。
“好似姓张。”长寿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抬头看着魏修晏。
姓张?与她结怨之人,叫张六郎。
魏修晏眸光涌动,心头陡然闪过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外袍,拔腿便向外奔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备马车,去孙宅!”
声音中,不再是往日的清冷,而是带着浓浓的不安和紧张。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鸣。
在闪电的强光中,长寿仰头望见,阿郎本就苍白的面上,已然毫无血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焦急和忧虑,似是在熊熊燃烧,任是门外倾泻的雨幕,也无法将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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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杜时笙因为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之感,便一直未曾睡熟。
贝奴在桌上找了个书籍的缝隙之处,团成一团,委了进去。听着贝奴清浅的呼吸声,杜时笙的心,才逐渐安稳下来。
二更天的功夫,她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便听见窗外风雨大作。
她原本是不讨厌雨天的,可不知为何,自穿越而来之后,每逢下雨,她心中总是颇有些莫名的不安。她原以为,这定然与杜先洵因水患而获罪有关。
然而,现下她的父母双亲,是否当真就是杜先洵与楚三娘,她也不能全然确认。那么,这份伤情,到底从何而来,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杜时笙在床上思来想去,睡意全无。
雨势渐大,晦风阵阵,刮的门窗作响,她忙起身关窗。一阵风来,夹着细密的雨点,将她桌上放置的书稿都已淋湿。
贝奴讨厌雨水,一弓身从桌上跳到了屏风之上,蹲坐在那,发出“呼呼”的声音,似是在表达对这场大雨的不满。
杜时笙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书稿,慌乱之中,将桌上的铜镜碰倒。她伸手去扶起铜镜,然而,当她手指触到冰凉的铜镜时,忽地身上一僵。
方才,为何风会把门吹响?睡前,她明明检查过房门是否关好。
一阵寒意,从她的脊背莫名升起。
她哆哆嗦嗦地将铜镜扶起,不敢去看房门的方向。
此时,一道闪电恰巧划过天际,铜镜中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
她身后,有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杜时笙只觉,彻骨的寒凉,随着雨点倾泻而下。她骤然加剧的心跳,如同牛皮大鼓,咚咚作响。
她哆哆嗦嗦地拿着铜镜,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思量了一下当前的情势。
这黑衣人高大魁梧,她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自然是不能硬碰硬。可若是此刻大喊,雷雨声太大,巧环他们几人未必能听得见。就算是听见了,只怕自己,也早已被那黑衣人擒住了,她们又如何能救得了自己。
现下,自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其不备,乱了他的阵脚,而后逃出屋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