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半晌也没按下去,陶锦换了种方式,“本宫帮你写。”

她说着便要拿起符咒,却在即将触到时被怀七阻拦。

男人一直在摇头祈求,姿态卑微到泥土里,全然不复前段时间挣扎着骂她'你也配碰我'的贞烈模样。

从贞洁烈夫变成委屈巴巴的小狗,两种反差都很好吃。

指尖掐着他下颚,陶锦俯身低语,“怀七,本宫讨厌不听话的犬,要么落笔,要么现在滚出去,你自己选。”

她很擅长让人在两难的境地里抉择,两边都是悬崖,总要选一个跳下去。

“你以前不是总惦记着跑吗,这段时间应已将府上布局摸了个透彻吧,怎么给你机会反而犹豫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像被抛进深海里,海水冰冷刺骨,逐渐凝固周身血液,小姐的每个字都化作尖刀利刃,将怀七刚因失而复得变得鲜活跳动的心脏一片片削下,直到窒息心死。

“我不跑了。”男人声音比方才还要哑,苦涩令人揪心,又因口中含着玉扣,有些模糊不清。

当然,陶锦不会揪心,只会激动。

那江湖术士悄悄离去,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陶锦与怀七两人。

她抬手扇了怀七一巴掌,不重,只是为了让他清醒些,“那就写,莫要本宫一直同你耗。”

听出女人语气中的不耐,怀七紧紧握着毛笔,终于落墨。

陶锦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以为怀七的字不说多行云流水,也该是方方正正的。但她显然想多了,符上字迹歪歪扭扭,几乎看不出在写什么。

“好丑。”虽知怀七是故意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评价。

怀七笔锋顿住,墨色瞬间洇开小块,陶锦轻啧一声,逼他继续。

最后一笔,怀七如何都落不下。

小姐是借尸还魂,而此符的作用是超度魂灵,叫他如何能下笔。

怀七僵持时,陶锦也未闲着,她起身从桌案上拿起那盒调好色的碎金胭脂,又选了一支全新的毛笔,戳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

柔软度正好,划过时会带起痒意。

她挑选完,怀七仍跪在黄符旁,神情悲戚,配上他身后的白纱红烛与祭台,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

真是在灵堂玩鳏夫。

未亡人尚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伤中,就要被迫委身恶霸的欺辱戏码,她好喜欢。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罢了,你先去换身白衣。”

陶锦倏尔出声,怀七一愣,似没理解般抬眸望向她。

她盯着他,“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怀七立刻摇头,他站起身子,却不知要去哪里换白衣。

陶锦好心指向一处柜子,那里面都是她给怀七新准备的衣裳,他还一次都未见过呢。

怀七虽不理解为何要换衣裳,但小姐的命令,他只需执行便好。

此时,怀七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长公主的语气与小姐很像,是他愚笨,才迟迟未发觉。

小姐会嫌弃他蠢笨的。

怀七不敢细想,压下心尖酸涩,他打开衣t柜,待看清里面的场景时,身躯不由僵住一瞬。

熟悉的红绳、绸缎、挂在腰间的软璎珞与臂钏,还有几个未打开的盒子,想想也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怀七褪下衣衫,换上那件素色白布衣,回身时,女人正靠在床榻上,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视线瞥过符纸,陶锦指尖轻敲两下床榻。

怀七咽下口水,他拿起符纸,行到床榻前跪下。

烛火映照在长公主的面容上,这张他曾经恨之入骨的容颜,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姐。

很割裂,